許多年後,簡垚拿下了那個要用固定鎖匙才能啟合的月魄手鐲,于是它在孤單的首飾盒中蒙塵了很久很久……
再看它時,它完好的躺在那里,冰涼堅固。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然而和當初月兌不下一樣,簡垚也再帶不上它了……
那時的簡垚常常問自己,若沒有當初那溫柔的手,便沒有生命中翻雲覆雨;若自己不卸下曾經愛的深鎖,那溫柔的愛是否依舊縈繞在自己的胸口……
愛嗎?
簡垚從夢中醒來的時候,自己還扣著封邪的手,正視他冰藍的眼楮,指尖感受他溫熱的肌膚,那湖藍的雙瞳,忽然流瀉出濃郁的悲傷,仿若錯過了千年的過往都在那一瞬間凝結成霜。
肩部一陣劇痛,低低****了一聲想起身卻被封邪按住。
「即墨呢?」
「他沒事!」封邪的嗓音啞啞的,簡垚突然想起夢中那個低沉的聲音,抬起手,左腕上竟然真的扣了一只月魄冰鐲,銀光透亮,在晨光中折射出七色的彩虹。
原來……不是夢……
沉默的氣氛顯得有些****,簡垚側過臉不再看封邪的眼楮,卻看到自己**的雙肩上一條條鮮明的紅色,暗紅的凹拓,像蜈蚣一樣的爬行蔓延,丑陋的,傷痛的,道道都訴說著即墨對她的遺忘。
「上了藥,不會留下疤的!」
「我倒是希望能留下……」
如雪的肌膚上,傷痕似花蕊里吐出的滲艷,怒放在簡垚的肩膀上,原來美人身上的疤都能那麼嬌艷,封邪笑得有些落寞,起身走到桌前為簡垚到了杯水。
再回來時,簡垚注意到封邪臉上的倦色,詫異地問道︰
「你怎麼沒睡?」
封邪笑了笑走到窗邊的臥榻上懶了下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真以為我沒有克制那毒的方法?只不過辛苦點罷了!」
簡垚緩緩地直起身好奇的問道︰「什麼方法?」
連問了三聲不見封邪回答,簡垚忍著肩部的劇痛,起身下床,挪向封邪的睡榻,此時的他已然入夢,嘴角還掛著一絲自嘲的微笑。
簡垚縴細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升起、落下,最後落在他額前散亂的發絲上,封邪掛在榻邊的手臂上有比簡垚肩上更為猙獰的傷痕,憑借它們,簡垚可以想像地出,昨夜他如何用內力和傷痛對抗著身體里嗜睡的毒素。
手下的人不安地翻身,那臂上地血痕張開,一朵血色薔薇急遽開出、散落……
簡垚拿起他那只手,貼在臉邊,仿佛听到那薔薇花瓣嗶剝輕響……
後院小屋的屋門大開著,簡垚的心猛地一沉,迅速地向外跑去,肩膀上的疼痛使她不得不停下來,扶著牆垣慢慢向前走。
晨曦初現,遠處的宮城轉出羽調商聲,而簡垚就在這樂聲里沿著牆壁,緩緩滑下……
「死丫頭,一刻也不能放松你!我才睡多會兒,你就亂跑!」
簡垚抱著自己的心,在冰雪里困倦疲累,而封邪的懷抱,仿佛宮城里最末的夏天,吞吐著炎熱的火舌。
「即墨……即墨……不在了……」
封邪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然後反身背起簡垚。
「他們……他們是不是?」
「不是在那里嗎?小笨蛋!」
順著封邪的手指簡垚看到煢然于樹下的身影,他周圍霧痕縈繞,縱百草瘋長,花香盈室,群芳爭妍,蜂戲蝶舞,只**靜默,像是在憑吊那煙灰的記憶……
「即墨!」
簡垚掙扎著從封邪背上落下來,踉踉蹌蹌地向他走去,他沒有回頭,就像遺忘了所有對簡垚的愛戀一樣,也將自己的名字忘卻了。
終于來到即墨身邊,簡垚踮起腳,把自己柔軟的唇抵上他的脖子。
「你還在……太好了!」
即墨的手指在簡垚的皮膚上游移,帶著困惑去探索,簡垚抬頭看他的眼楮,澄澈著,明淨著,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了,綁著白色的繃帶,那依舊俊逸的面容只是平添了幾分迷茫和歲月的滄桑。
「即墨,即使你什麼都忘了也沒有關系……因為,我會在你身邊……永遠……」
努力克制住眼中的淚,簡垚扯出一絲牽強的微笑,即墨伸出手指,輕撫面前的如花美貌,彈指可破的青春年少在歲月刻劃中更顯妖嬈。
「……夫……妻……」
喃喃低吟,即墨的手指在簡垚的唇瓣上游移,簡垚揚手捉住,笑意漸深︰
「對,夫妻!你和我!」
即墨看著她,沉郁的黑瞳漸漸放柔,撤去了防備,嘴角上勾,露出羞澀的淺笑,低下頭將自己冰涼的唇瓣印在手指觸模過的地方。
柔和陽光穿心入肺,手掌下寬闊胸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即墨伸出手臂慢慢的,又堅決的把簡垚擁進了他的懷里……
而遠處的封邪,立盡斜陽,一場寂寥,無眠向曉。也許沒有人在意自己心中的隱痛,封邪搖頭失笑,轉身默默離去。手掌拂過手臂上月牙型的疤痕,用兩指狠狠擰了一下,新傷舊痛刺激著身體每一個神經末梢,封邪疼得扭曲了臉,卻依然笑道︰
「讓你別上心,偏不听,現在苦了吧!痛了吧!」
回首又看了一眼兩人合在一起的軀體,喃喃道︰「要幸福啊!丫頭!」
說完大大伸了個懶腰,懶懶地喊到︰「困死了!睡覺!」
太乙殿的內殿內,氣氛有些古怪,楚毓繞著即墨轉了三圈,回身看著正在打呵欠的封邪木木地問道︰「你確定這就是後院里關著的怪物?」
封邪困得兩眼含淚卻怎樣也睡不著,腦袋不停地點,懶得理睬楚毓。楚毓不甘心地又看向簡垚︰「你確定?」
簡垚點點頭,解開即墨散亂的發髻,溫柔地幫他梳著發。
楚毓愣了半晌,皺起臉不滿地叫道︰「娘親滴,怪物長得比我還好看!」
「我長得也比你好看!」封邪那邊懶懶地拋來一句話,楚毓大怒,封邪接著撩撥︰「這說明我們長得正常,你自己長得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