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常常立于屋檐下獨自徘徊的他,我多想敲醒他︰花梨死了不是嗎?在七歲那年,為何在他心中放不下?為何他要背著花梨的靈魂活著?他只是他,一個愛劍,沖動的少年而已……
段恩離
明月高懸,四周一派冷凝之色,身後有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
「恩離,等我!」
我轉身回頭,輕輕一拉,將他攬入懷中,縱身一躍,踩住青松枝頭,身形陡然拔高數丈,兩人一齊輕落在宮城的屋檐上。
「嘻嘻!你總學的比我好!」
「是你不用心!」
這個孩子是我的師弟,我和他被關在這個四方的宮城中努力學著縱橫江湖的招式,我跟他說,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里,帶著花梨,去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每當這時,他總會略帶哀傷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我會碎了一般,萬般珍惜。
我和花梨十三歲來到這里,離開我們所謂的父親,在住進這里以前,宮外的人總拿奇怪的目光看我,花梨總是問,他們怎麼了?為什麼用那種眼神?我說,別理他們,只要離我們遠遠的就好。
我七歲那年生了場病,病得很重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從此以後,我的爹再也沒逼我學戲,反倒是花梨憑借著和我一模一樣的容貌開始出入于舞台,于是我躲了起來,只有當花梨上台時我才出來,遠遠看著她,不管什麼裝扮,都是那麼的美好。
但周圍人越來越冷漠,他們孤立我們,所以花梨只有跟我說話,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躲在被子里講笑話,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進宮,我發現我的花梨離我越來越遠了,她眼里有了另一個人我的師弟,楚毓!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好,只是楚毓那樣一個身份讓我不安。但我不知道為何楚毓總是喜歡纏我,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有意無意地膩在我懷里,讓我慌亂。
但我知道所有人中只有他是特別的,也只有他不會用奇特的眼光看我,但我倆之間仿佛橫著一張看不見的欄桿,它維系著我們感情的平衡,一旦誰跨過了這道線,這後果都將是不可預料的。
但這微妙的平衡還是在楚毓十四歲時打破了,那天,花梨唱完曲後,在承乾殿花園的假山群中,楚毓抱住了我。
他看著我,眼中似遙遠的海濤,以為只輕輕翻滾,卻實則波浪洶涌。
他說,恩離……
我冷淡地推開他,他身上有濃重的酒氣,我說,國主病重,不宜飲酒。
他笑了,揚起了淡然卻不失溫情的眸子,卻像個黑洞般將我深深吸了進去。他又伸出手,將我樓擁住,我一閉眼,心口有什麼滑落下來,我說,楚毓,我不是花梨。
他說,我知道,你是恩離,段恩離!
可你為什麼抱我?心里有種酸酸的溫暖,在這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喜歡他的,原來看著花梨和他在一起的酸澀是為了他……
疊山里,有人穿過,腳步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