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垚不語,垂手立在琴案,看著眼前傷心的女子。
「簡垚,我變了,你知道嗎,我已經不認識我自己了,我現在只是盡力做他喜歡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嫂子……」
簡垚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對于穆塍哥哥的冷情,她也無奈,這個偌大的皇宮,除了幽蘭,誰都不在穆塍哥哥眼里,可幽蘭是注定要死的,到時候誰來陪伴穆塍哥哥?自己嗎?可自己的心卻不在了……
夜晚,簡垚坐在鏡前卸妝,響起白日里的雲袖,碩大的淚珠滾落脂粉盒中,如血般灼紅。生之艱辛,無人比她更懂,腦海中滿是戰場廝殺的叫喊,殘破的軀體,未干的淚跡,而自己仿佛總是戰爭的引子,立在腥風血雨的帷後無奈的輾轉。
透過朦朧的眼楮看向銅鏡,封邪的身影似乎就站在身後,青色的幻袍隨風輕擺,金黃色的頭發一直垂到腰際,他笑,說︰
「丫頭,怎麼又哭了?」
心中的惶恐在看到他冰藍色的眼楮,突然安靜下來,那個人原本是潔白的雪花,清淋的雨滴,飛揚的花瓣,怎麼一夕之間就變了呢?他是不是也像穆塍哥哥和雲袖一樣,對自己只是利用呢?那句「烙于心」到底是不是真實呢?
身後一陣輕響,有熟悉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肩膀,簡穆塍身上有淡淡的酒香。
「簡垚……」
他擁住簡垚,輕輕的吻向她的唇,那唇柔軟纏*綿,深情攫取。簡垚的身體軟得像棉絮,輕飄飄的升上了夜空。
「我愛你,烙于心……」
腦中登時浮現封邪的笑臉,簡垚想推開簡穆塍,但他卻抱得更緊,簡垚奮力掙扎,手腕上痛入骨髓,
「穆塍哥哥!」
身體和心靈上皆疼痛難忍,眼淚滑落。
簡穆塍醉意朦朧的眼楮盯著這張滿是淚水的臉,目光漸漸冷淡下來,封邪的臉疊上來,覆蓋住了一切。他狂怒地吼道︰
「他有什麼好?」
他有什麼好?簡垚沒有回答,就這樣漠然地看向天際,那個人總能觸到她心底的傷痛,然後給予溫柔的擁抱,可明明那樣一個陽光一樣的人,為何會是北里赫赫的鬼王?為何要是她宿命的仇人呢?簡垚不明白,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難道真的要在戰場上相見嗎,如果他和穆塍哥哥對峙,自己又該幫誰?
耳邊突然傳來簡穆塍不帶情感的冷哼︰
「簡垚,那你嫁他吧!在我沒有反悔前,嫁到北里去吧!」
一揚手,三道亮岑岑的求婚燙金書帖擺在了簡垚的眼前,簡穆塍木無表情的離去,留下簡垚獨自面對這淒清的夜,忽而肩頭一陣劇痛,那舊傷牽扯著血肉,連著經脈順著汩汩流動的血管一直疼到內心深處,自己心中的怨也如那藏在皮膚下的毒素一點點的蔓延、熬制、發酵,最後變成可怕而不可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