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回應他的,是一聲清叱,馬蹄噠噠。只是一眨眼,玄色的背影已經融入夜色中。
狼奴雙手環胸,原本墨色的瞳仁,在夜色里驀的綠光一閃,好似兩顆綠瑩瑩的寶珠,赫然變成狼目!
第二日清晨,城外天心小築里。
米白色的紗窗上染著竹影的濃綠,世都坐在床邊,輕輕啜飲著白玉盞中的香茶,觀賞著睡榻上的「睡美人」。
其實,她不是「男人婆」;其實,她很嬌美;其實,她——讓他心動。
記得小時候和即墨一起玩耍,每次都是懷沙像個小大人似的訓他們。若是做了什麼錯事,出面道歉的也是她。好像她是他們的姐姐、娘親。大概是十幾歲吧?左世都記得,那天他無意中發現一個廢棄的捕獸陷阱。本來是和即墨約好了,把懷沙引過來關起來,教訓她一下。沒想到,即墨事到臨頭又突然反悔,還教訓他不許讓懷沙受傷,不然跟他沒完。他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來。
懷沙如約而至,並且掉進了陷阱里。問題是,他也不小心掉了進去。陷阱不大,但是很深,兩個半大的孩子面對面站著,懷沙身上特有的少女清香不合時宜的鑽進世都的鼻孔,柔柔的,軟軟的,不受任何香粉的污染。就像清水潭早晨的清露,晶瑩剔透,柔軟芬芳。懷沙沒有追問他動機,只是建議先踩著肩膀,雙臂做力撐出去。可是世都無論如何都不肯踫懷沙的身體,狼狽萬分的跳出來,連滾帶爬的跑回家。那天夜里,懷沙身上的香味經久不散,飄飄渺渺的鑽進他的夢里。裹著他的身體,越裹越緊,一陣顫抖,**一片冰涼。從那以後,懷沙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個女人,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想起自己不停的打擊她,捉弄她,聯合城里的少年處處詆毀她,世都不禁笑了。香茶氤氳的霧氣里,剝去往事的青澀,只有心底越積越厚的依戀和不舍。不過,越是看的明白,世都心里越是不安,懷沙怎麼想的呢?她是即墨的未婚妻,身邊有諾郎狼奴一干男寵,還有許多仰慕她的男子。每當想起這些,世都的心仿佛就像被攪在一起,又酸又澀,各種尖刻的話沖口而出。幸好,懷沙從不介意,就像她從來不問當初怎麼掉進陷阱一樣。
「 當」,世都驀的一驚,才發現自己想的出神,竟然把杯子掉在地上。床上的人動了一下,世都本能的斜倚在竹榻上,擺出無賴的樣子。唯有這樣,才能不被看破吧?
他看見懷沙的睫毛抖了抖,然後象一把小扇子一樣,無比優雅的打開,黑色的瞳仁經過一夜的休眠,水靈靈霧蒙蒙。世都甚至看見她眼角的一滴眼垢,竟覺得可愛的緊,微笑起來。
懷沙睜眼就看見世都似乎「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反正他捉弄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懶得計較。揉揉眼楮,翻身坐起來問道︰「我睡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