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沙籠穿進來,柔柔的抹去最後的剛硬。想起媚姐的軟語溫聲,好像心思也突然變的柔軟。
「你醒了?」諾郎捧著細瓷碗坐在床前,「來,喝點參湯補補吧。」
「我怎麼了?」
「晤,你昨天喝醉了。」諾郎垂下眼簾,輕輕的吹著參湯,「乖,張口!」
懷沙喝了口湯,湯里有別的東西。狐疑的看了一眼諾郎,推到一邊,「嗯,放那里,待會兒再喝。」
諾郎急道︰「公主,範大人吩咐一定要喝。」
「範大人?」懷沙輕輕的重復了一遍,有些事情如浮光掠過,三分真七分假,臉卻呼的燒了起來,「是嗎?為、為什麼——一定要喝?」
諾郎看懷沙怪異的樣子,有點吃驚,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範大人沒有說,諾郎也不敢問。」
「哦!」懷沙松了一口氣。接過瓷碗,一揚脖喝盡了。讓諾郎出去收拾,自己起身穿衣。
「朝會已經散了,公主這是去哪里?」諾郎候在外面,看著整衣出來的懷沙,輕輕的問。
懷沙頓了頓腳步,說道︰「走走,隨便走走!」
南陽東區,余火尚未消散,灰燼依然炙手。
懷沙站在那里,舉步維艱,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公主,前面很髒。」救火的兵勇認出了她。
熱風,灰塵,尸骨的焦味,混雜在一起,昨天的一切清晰在目。
不是做夢!
這里即使沒有著火,也不見得干淨!
媚姐,她怎麼能——
機械的移動著腳步,向一個熟悉的地方走去。
「懷沙?」左世都頂著一頭灰塵從現場鑽出來,「你怎麼來了?」
「听說這里火燒的挺大,過來看看。」懷沙收回心神,扔掉手里的半截木頭,上面隱約可見一個「袖」字。
「是啊,燒掉了整條街!死了不少人。」世都把手里的白帕子遞給懷沙,「擦擦吧,這地方死人多,別沾了瘟氣。我這不正忙著清理現場呢。天氣熱,耽誤一會兒起了瘟疫可就壞了。幸好這里多是青樓女子,就是那些恩客還要等著認領。」
「我來幫你吧!」
「你?算了。這里馬上要戒嚴了,為了防止瘟疫,進來的人都不許出去。你有那麼多重要的事情,看看就算了。等處理完了,我會交個折子的。」
「你行麼?」
「小瞧人了吧?」世都爽朗的笑了,忽又嘆了口氣說道,「這里面怎麼說也有很多故人,送送她們也是應當的。」
半天沒人應,世都奇怪的看看懷沙︰「你沒事吧?」
「哦,沒事,沒事!」懷沙走了兩步,「人員查清以後,把名單送到我這里來一下。」
世都答應了一下,身邊有個軍士說事,等到說完了,回頭看時,懷沙已經走遠了。
懷沙跌跌撞撞的四處亂走,突然——
「哎呀,這不是媚姐的好——」寧童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天熱,您進來喝杯茶吧。」
懷沙看看寧童,眼神突然有些恍惚,腳下已經走了進去。
「來,這是上好的宛碧,可是拿葭南山的水泡的,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