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郎依然搖頭︰「公主應該不會為那種事操心,不過我覺得公主最近好像很敏感。情緒特別容易變化。」
孔伯嘆了口氣,招呼諾郎回去,說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了。老人家看不懂嘍,看不懂嘍!」
懷沙的書房,尷尬的氣氛從第一句話就開始了。
「你、你進宮了?」即墨略顯突兀,卻又執著的問她。
懷沙狠狠的瞪著面前這個大男孩,卻在同樣墨一般的眸子里看到相同的脆弱和無奈,所有的凌厲如方才的劍勢,倏的沒了,自己也被帶著跟頭,有些狼狽的坐在一旁。點點頭,再也無語。
打開已經堆積的有一尺高的奏言,卻看不進一個字。滿篇蝌蚪,游來游去,一把火燒了都比這樣瞪著強!
抬頭看看即墨,他還在一邊立著,好像做錯什麼事的孩子。懷沙抿緊了嘴唇,現在是不是還可以像以前一般訓斥兩句,然後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有事?」
「哦,沒、沒事。」
「沒事先下去吧。」
大了,管不住了。孔伯的口頭禪突然鑽進腦海,懷沙有些哭笑不得。即墨是自己未來的丈夫,不是兒子!
走到門口,即墨停下腳步,回頭道︰「懷沙——,對不起!」
嘎噠,簾子輕輕的落下。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過了一會,「啪」的一聲脆響,懷沙掌中的青竹狼毫筆斷成兩截!
一大片墨跡終于遮住了令人討厭的蝌蚪!
世都的辦事能力令人驚嘆,短短兩天,火災現場已經清理完畢。城市恢復了正常的生產生活,開始籌備國主和東隱王女的大婚。
懷沙的書桌上擺著一份亡者名單,媚姐和醇杏的名字赫然在上。死因注明︰燒死。
世都不是生手,他應該能看出縱火和普通起火的區別,也能夠分辨出火場的中心和蔓延地區。懷沙記得自己去的時候,世都已經在勘察留珮居的現場了。那麼,折斷的脖子和正常脖子的區別,他會不知道嗎?範梁進入紅袖客館,真的沒有一人看見嗎?
從這份報告上看,什麼都沒有。一場普通的火災,一些不幸的女人。連報告送來的方式,都是世都特有的漫不經心。送報告的是個新來的小侍從,戰戰兢兢的立在堂下︰「左大人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快煩死他了,他要去和太子舒活一下筋骨。公主要是喜歡,就自己看好了。」
其實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真相在每個人的心里,寫出來只是一種態度,是做給活人看的。範梁替她殺了人,世都替她掩飾了真相。諾郎一派爛漫,什麼都不問,是真的不疑惑嗎?而堂下的那個小侍從,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卻如此恐懼自己,這世界還真是奇怪!
大婚時,即墨應帶著東隱的使者去見簡垚,由使者代表東隱引領簡垚走進大殿,交給南陽國主,方可成為南陽的王後。
天色還沒亮,即墨已經整好裝束,要從側門離開。成年後,即墨在南陽有自己的別館,但是幾乎從來沒有住過。千乘候府有他專門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