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一年。
在這一年里,憑借著塵寰本身和代言人莫言的個人號召力,來自各地的訂單紛紛涌向venus,讓其一躍成為整個亞洲乃至全球最暢銷最具代表性的服裝品牌之一。
嚴默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他頻繁地出現在各類財經節目中,身價也隨之水漲船高,他甚至被評選為上年度最具影響力的杰出企業家,風光極了。
溫市長在去年的選舉中如願連任,這背後,是各種勢力的交鋒,而溫市長能成功連任,嚴默功不可沒。
溫素錦也會偶爾回家看看,通常都是事先打電話確認溫品言和嚴默不在溫宅,才回去。
所以嚴格說來,她似乎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近距離見到過嚴默了。
她和莫言的事,也曾經引起了軒然大波,不過,不同于嚴默和溫品言的戀情,他們的事最後被定性為炒作。
莫言曾經為了這件事大發雷霆,說要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自己告別單身,卻被她阻止了。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何必讓那麼多人的議論去左右?
在她23歲生日那天,她正式答應莫言,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她還是住在那個被莫言所不齒的小小出租屋里,日子過得並沒有多少轟轟烈烈,卻也還算愜意。
莫言是個正人君子,把她送到門口之後就離開,從來沒有要求什麼進一步的親密行為。
她知道,他正在實踐他的諾言——他還在等她,等她能真正地把嚴默這個名字從心口剔除。
對于他的體貼,她心存感激。
這輩子,能遇上莫言,真是三生有幸。
也許,茜茜說得對,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男人是為了受你的折磨而來,而在他之前她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不過是意外。
聖誕節這天,莫言剛剛下了通告,就直接趕到了溫素錦的出租屋里——剛好是周末,他們約好了,一起去溫家。
這是素素第一次說要把他介紹給家里,他的心里有些小緊張。
說出去可能沒人會相信,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莫言,居然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緊張……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呢大衣,長長的頭發隨意的披在腦後,讓她的臉蛋看起來更小了,也更美了。
對于溫素錦,他永遠都看不夠,每一天,他都會覺得她比前一天更美,因為他比前一天更愛她了。
入冬的天氣,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些刺骨。
溫素錦看到莫言呆呆地看著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帥到掉渣的大明星,回神嘍!」
看到她的笑顏,莫言寵溺的模了模她的發頂︰「美到冒泡的小家貓,你美得讓我魂不守舍了!」
「油嘴滑舌。」
「錯,這叫甜言蜜語。」
「明明是口蜜月復劍。」
「又錯了,對你,我永遠心口如一。」
兩人說說笑笑間,上了車。
因為要去溫家,莫言的車子里早就被一車子禮物塞滿了。
「你這是要去開年貨店嗎?」看著滿是禮物盒的後座,溫素錦吃驚得合不攏嘴。
「誰叫你一點都不配合,一直不肯告訴我你爸媽喜歡什麼呢?」莫言很委屈。
「可是,他們確實沒有特別喜歡或者特別需要的禮物呀!」如果有,爸爸也只希望仕途亨通,這種禮物,誰都送不起。
「所以我只能讓peter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禮物都買了一樣,有備無患嘛!」
到達溫宅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六點,這時候,差不多該開飯了。
莫言堅持要把那一堆東西都提進去,溫素錦見他整個人都掛滿了禮盒,實在于心不忍,就幫忙搭了把手。
走過一個花壇,卻在宅子的另一頭看到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那熟悉的車牌號讓溫素錦不由得僵直了身體。
怎麼會這麼巧,她不過一次沒有事先打探,居然就遇上了。
莫言自然也看到了嚴默的座駕,他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溫素錦把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臂彎里。
「進去吧。」
逃避整整一年了,也該夠了。
這一天,遲早都會來的,不該再這麼輕易被他左右自己的情緒的。
莫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確定她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勉強之色後,才跟著她一起向大門走去。
依舊是張嫂開的門,不出所料,溫素錦輕而易舉地就在客廳靠窗的那一側看到了那個曾經讓她難以自拔的身影。
客廳里,溫市長、席藍茵、溫品言和嚴默分坐在沙發兩邊,似乎正在談論些什麼,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應該還算愉快。
看到溫素錦和莫言這兩個不速之客,客廳里的四個人皆是一愣,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席藍茵。
「素素,怎麼要回來也不先打個電話?你看你,怎麼還買了這麼多東西,快放下,多累呀!!」
溫素錦微微笑了笑︰「媽,這些都是莫言買的,說是給你們的一點兒心意。」
「莫言?」席藍茵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挺拔男子,「素素,這是……?」
「媽,他是我的男朋友。莫言,這是我媽,永遠美麗的席藍茵女士。」
听到溫素錦的介紹詞,席藍茵怪嗔道︰「你這孩子,哪兒有人這樣介紹自己媽媽的?」
「伯母,素素說的可是大實話,您確實很美麗。」
莫言的嘴像是抹了蜜,听得席藍茵心花怒放,她連忙招呼張媽把兩人提進來的禮盒安置好,然後拉著他們一路走向沙發。
「宏方,這是素素的男朋友,莫言。」她心急地向丈夫介紹,隨即又轉頭看向莫言,「莫言,這是你伯父,坐在對面的是素素的妹妹,小言,還有她未婚夫嚴默。」
其實,這三個人莫言都是見過的,只不過,席藍茵這麼熱情,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隨即禮貌地一一點頭問好。
嚴默一直維持著他們進門時的坐姿,銳利的雙眸緊緊盯著溫素錦,神態慵懶而又隨意。
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過得還要好,面色紅潤,神采飛揚,就連原本尖尖的下巴都變得圓潤了不少。
溫宏方的臉色並沒有因為莫言的到來,而對溫素錦溫和幾分,事實上,面無表情,已經是他能給溫素錦的最大的寬容。
溫宏方一直沉默不語,場面難免有些尷尬,嚴默的雙眸若有似無地掃過溫素錦和莫言交握的雙手,漫不經心地道︰「張媽做的菜聞起來真香,伯父伯母,是不是該吃飯了?」
雖然是詢問,他的表情看起來卻讓人感覺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一般。
溫宏方一听,換了一種表情,立刻起身︰「瞧我這糊涂的,張媽,準備開飯了!!」
*
張媽做了一桌子的菜,看起來秀色可餐,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一張餐桌,坐了六人,被分為兩個陣營,溫宏方、溫品言和嚴默在同一派,和樂融融,溫素錦和莫言被排斥在外,而處在中間的席藍茵則為難地扮演著和事老的角色。
桌子底下,溫素錦握了握莫言的手,然後眼帶抱歉地看向他。
她很抱歉,因為她的不受寵,連帶著讓他也受到冷落。
莫言輕輕回握,以眼神安撫她,他在意的是她,至于其他人,都不過是陪襯。
兩人的互動分毫不差地落在剛好坐在他們正對面的嚴默眼中,他唇角帶笑,眼中卻透出絲絲寒意。
漫不經心地往嘴里塞了一顆肉丸,他忽然朗聲道︰「莫先生,令尊的身體最近還好吧?」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會有此一問,皆把目光移向被問話的莫言。
莫言不甘示弱地回望︰「死不了,不勞嚴先生費心。」
「是嗎?」嚴默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那就好。」
話雖如此,可听起來卻有點兒諷刺的意味在里面。
溫宏方見嚴默主動和莫言攀談,皺著眉問︰「阿默,你認識他?」
剛剛茵茵說他叫什麼來著?莫言?在這z市,莫這個姓氏很少見,要說有什麼莫姓大人物,那就只有曾是軍區首長的莫乾坤了,難道……
溫宏方正在心里萬般猜測,在一旁的溫品言開了口︰「爸,你平時不看電視可能不太清楚,這個莫先生可是現在的當紅明星!對了,塵寰旗下服裝品牌venus的代言人就是他,怎麼說他也算是曾經在嚴默手下做事的人,怎麼會不認識呢?」
溫品言一邊說著,一邊輕蔑地看著溫素錦和莫言。
哼,拽什麼?再拽還不是給嚴默打工?
「是這樣啊……」溫宏方若有思索地點了點頭。
還以為這人和莫司令有什麼關系呢,原來不過是個戲子,真是虛驚一場。
這個溫品言,還真是能自抬身價啊,如果不是他莫言,venus能這麼快打開亞洲市場?
不過,看在這是素素第一次帶他回家見家長的份上,他也不想和她做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免得到最後大家都尷尬。
桌上的氣氛依舊是說不出的詭異,莫言還沒吃幾口,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他打了聲招呼後就到客廳去接听。
隱隱約約,溫素錦能听到他壓抑的在說著「暈倒,腦溢血」這樣的字眼,果然,沒過一會兒,莫言回來後就很抱歉地說有急事,連詳細交代都顧不上,率先離開。
這一頓飯,對溫素錦來說還真是食不知味,坐在對面的嚴默倒是在莫言走了之後,食欲大增,幾乎掃光了桌上所有的肉類。
他還是他,那個無肉不歡的嚴默。
溫素錦力不從心地扯了扯嘴角,扒了幾口飯,除了席藍茵,其他三個人根本就當她不存在。
不過沒關系,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如果哪一天,他們忽然對她噓寒問暖了,她才會覺得坐立不安呢。
晚飯過後,溫素錦沒有打算再逗留,早早地,就起身告辭。
溫市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大反應,席藍茵自然極力挽留,只不過還是一如既往地被溫素錦婉拒了。
在這個家里,還不如在她小小的出租屋里自在,圓圓還在家里等她回去呢。
「莫言有事走了,讓老何送送你吧。」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席藍茵明白她的心思,更清楚她在這個家里的處境,也沒有強行把她留下。
溫素錦點點頭,沒有拒絕,畢竟她不可能徒步走出去,且不說這路途遙遠,天色已經大暗,溫宅本來就在人煙稀少的郊區,經過上次在厚石巷的事,她一點都不敢一個人走夜路了。
她這輩子,總是在走霉運,那一次在厚石巷能夠活下命來,恐怕已經花光了她這輩子所有的運氣。
她可不認為,如果再遇到這種可怕的事情,她還能像上一次那樣幸運。
「老何……」
席藍茵說著就一邊喊著老何的名字,一邊要往後院走去。
嚴默卻在這時候倏地站了起來︰「伯母,我正巧也有點急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我載她吧。」
「嚴默,你不是答應過我,晚上在這里住一夜的嗎?」听到他這樣說,溫品言立刻不贊同地皺起了眉。
「公司在非洲的一批訂單出了點問題,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
溫品言還是不依︰「我不管,你答應過的事就要做到!!」
眼見著嚴默的臉色一點一點地陰沉下來,溫宏方連忙幫腔道︰「小言,阿默是男人,當然要以事業為重,你啊,可不能再這樣任性了。阿默,你有事就去忙,別管她。」
在溫市長的威嚴之下,溫品言總算是收斂了一點,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沒有再出口阻撓。
嚴默也不再理她,只是轉過頭去看溫素錦︰「走吧。」
溫素錦的呼吸窒了窒,很想開口拒絕,可是到最後卻只能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嚴默打開車門,徑自上了駕駛座,溫素錦猶豫了一會兒,走向後座,伸手,卻怎麼也打不開車門。
「坐到前面來。」嚴默搖下車窗,面無表情地命令。
「我……」溫素錦咬了咬唇,「我有副駕駛位恐懼癥。」
「副駕駛位恐懼癥?」嚴默冷笑了一聲,「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溫素錦,你該不會是還愛著我,所以連坐在我旁邊的勇氣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