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就在隔壁,蘇晴沒有猶豫,帶上門,跟著他走了過去。
她很清楚,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沒有說「不」的權利,她的命是他給的,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慷慨贈予的,而她唯一能給他的回報就是絕對的服從。
剛走進房里,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強風。
z市的風,帶著大海的味道,透過未關實的窗戶呼嘯而過,他就這樣站在窗邊,負手而立,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蘇晴趕緊把門關上,隨即理了理剛才被大風吹亂的頭發——他不喜歡她的頭發變得亂糟糟。
她靜靜地站著,他不說話,她也不急著開口。
過了良久,鐘離昊天終于關上了窗子,轉過身來,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他眼中的神色復雜至極。
最終,他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蘇晴聞言,順從地走到他的跟前。
他伸手掬起她胸前的長發,放置鼻尖聞了聞,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柔情,片刻後卻又成為那個冷面無情的男人。
「兩年了,你的頭發倒是長了不少。」
蘇晴微微一笑︰「很久沒有剪了。」
鐘離昊天的表情驀地一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許剪。」
「嗯。」她知道他喜歡她長發披肩的樣子。
聞言,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慢慢湊近她︰「我要你。」
伴隨著男人黯啞的聲音,鐘離昊天涼薄的唇落在蘇晴的肩胛。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些什麼,到最後卻只是默默地閉上眼,默默承受。
「晴晴……」
不知何時,她被他放在了大床上,他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里幽幽回蕩。
蘇晴驀地睜開眼,去看他臉上的表情,他卻忽的伸出手,蓋住了她的雙眸,隨即她感受到他略顯冰涼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有時候,她很想大聲告訴他——鐘離昊天,我不是蘇晴!!
可是有時候,她又忽然想,她如果不是蘇晴,她還能是誰?她如果不是蘇晴,她為什麼還要存在?
這兩年,她和鐘離昊天對外雖然以夫妻相稱,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偶爾,她會在午夜夢回時,看到他不聲不響地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
可是,他一見到她醒來,就會立刻轉身離去,從不多做逗留。
她不知道今天他是怎麼了,居然會說出「我要你」這樣的話,可是,如果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她……也只能無條件順從。
這兩年,她沒有其他長進,卻獨獨學會了認命。
閉著眼,她等待著他佔-有自己,可是,他卻在這時倏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她睜開眼,卻見他不知何時早已下了床,正冷冷地看著她︰「所以說,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蘇晴。」
他所認識的蘇晴,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可不像眼前這個空有一副她的容貌,卻毫無個性的女人一樣。
蘇晴苦笑,她從來沒有想要成為另一個人,沒有哪一個人,願意成為另一個人的替身。
她穿上衣服,跟著從床上下來︰「我先回房了,等下莎莎醒了找不到我,會哭。」
說著,她低著頭就要向門口走去,卻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
「我有說你可以離開了?」
女人任他抓著,回首看他,眼帶疑惑。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抓著她到影院的沙發前坐下,然後打開電視。
他像是掐準了時間,看財經頻道的最新報道,電視上,正在做近幾年來商界傳奇人物的報道,而今天的主題人物,赫然是——嚴默。
里面低沉的男音正在述說著屬于嚴默的輝煌一生,其中自然也包括他「不畏強權」舉報前市長溫宏方的「英雄事跡」。
呵……
真可笑,讓她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痛苦回憶,卻成了他人生中大放異彩的光輝旅程。
毀了她,成就他自己,這真是一個……好感人的故事。
蘇晴無意識地扯起嘴角,著魔似的看著眼前的電視屏幕,那表情看起來詭異至極,像是在笑,可卻又讓人感覺悲涼至極。
「恨他嗎?」鐘離昊天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飄忽不定,蘇晴抬頭看他,卻听他接下去說,「那就把塵寰從他手中奪過來。」
「塵寰?」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茫然。
「對,塵寰。」鐘離昊天抬起她的下巴,「要毀掉一個男人,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奪走他苦心經營的事業帝國。」
「就憑我?」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而是,她憑什麼能擁有這種自信?畢竟,她沒有任何資本。
鐘離昊天微微勾起唇角,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還有我。」
所以,這一回,他願意當她的依靠?
「為什麼?」
為什麼?向來,只要是他說的話,那就是聖旨,從沒有人敢問他為什麼,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太勇敢,那就是太無知。
不過,他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會比前者大一點。
好在,今天他的心情還不錯。
「因為——我要塵寰。」
他要塵寰?這個已然站在金子塔頂端的男人怎麼會看得上一個小小的塵寰?不過,他的心思,從來沒有人猜得透,既然他想要塵寰,那麼她听他安排就是。
看到她順從的樣子,鐘離昊天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像是很滿意自己兩年來的調-教成果,又像是懊惱她逆來順受讓人心煩。
他皺著眉,忽然站起身來︰「女人,不管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不要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磨滅了你原有的稜角。」
蘇晴聞言,愣了愣,抬頭再去看他,卻見他朝她揮了揮手。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看著他孤傲而又冷漠的背影,蘇晴起身欲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卻又忽然回過身來︰「鐘離,蘇晴……我是說真的蘇晴,她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鐘離昊天像是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他的表情有瞬間的凝滯。
蘇晴察覺到他臉上的細微變化,自知不會有答案,伸手拉住門把就要離開。
他的聲音卻忽的從後頭幽幽傳來——
「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