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源也算是z市的老住宅區了,是老一輩的有錢人聚居的地方。
石家的宅子,在石恩成生意失敗後,曾經變賣過,嚴默創立塵寰,賺到的第一桶金,就是用來買回這幢房子的所有權。
這一回,嚴默帶蘇晴到石宅是臨時起意,石恩成夫婦事先並不知曉,所以,一看到嚴默和蘇晴,老兩口是又喜又驚。
喜的是,嚴默終于肯帶女人來見他們了,驚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是塵寰十周年慶典上那個和溫素錦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貌似還是個有夫之婦。
把嚴默和蘇晴迎進門後,石恩成立刻吩咐廚房加菜,而胡曉則帶著兩人在客廳坐下,熱情地送上水果。
「阿默,身體有好些了嗎?如果還難受,就別硬撐著,塵寰少了你一時半刻也倒不了。」
胡曉還惦記著嚴默的病情,一出口就是關切的詢問。
「我沒事,媽。」嚴默輕輕應著。
而他這一聲「媽」,差點讓胡曉激動得熱淚盈眶,要知道,嚴默自小就是個內斂的孩子,這些年來,他可從來沒有開口叫過她「媽」。
這是不是說明,他終于打開心扉,開始真正地接納他們,準備好要拋卻過去,迎接新的人生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眼見著胡曉的眼淚快要溢出眼眶,嚴默連忙拉過蘇晴,把她推上前去︰「媽,這是蘇晴。」
後面的稱謂,嚴默沒有繼續往下介紹,可胡曉畢竟是從他八歲就開始和他相處的人,心里自然明白,能讓他帶到他們夫婦倆跟前來的女人,對他的意義定不一般。
蘇晴感覺到這母子倆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被這樣往前一推,只得尷尬地問好︰「伯母,你好。」
「誒,蘇小姐,你好!!」
胡曉的眼眶還是紅的,這讓蘇晴感覺不自在極了,就好像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
好在,石恩成很快就從廚房回來了,在搞清客廳的狀況後,他一邊安撫自己的妻子,一邊看向蘇晴,那雙經歷過無數風雨的眼楮,像是要把她從里到外都看個透徹。
蘇晴被盯得實在難受,只得挪了挪身子,胡曉自然也發覺了自己丈夫的異常,用手肘頂了頂他︰「恩成,你這是……」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石恩成卻打斷她,對著蘇晴道︰「蘇小姐,很榮幸再次見到你。本來,阿默的交友情況我們做養父母的不該干涉,可是,很抱歉蘇小姐,我想拜托你不要再和我們家阿默見面了。」
石恩成的話,像是既在意料之中,又有點出乎意料。
嚴默起身,張口欲言,卻見石恩成對自己做了一個「不必多言」的手勢︰「阿默,我知道因為兩年前的事,你一直對溫素錦念念不忘。可是,你必須清除,就算蘇小姐長得再像她,她們畢竟也不是同一個人!況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蘇小姐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吧?」
自從生意失敗後,石恩成這些年一直修身養性,很久沒有這樣咄咄逼人了,這讓身為他結發妻子的胡曉,也覺得不習慣極了。
胡曉推了推他的手臂︰「恩成,阿默好不容易帶個女人回家,你怎麼能這樣說?」
就算這個女人是有夫之婦,那又怎樣?現在離婚的多了去了,她只要他們家阿默好好的,不再像這兩年一樣活像個行尸走肉,不管這個女人是二婚還是三婚四婚,她都沒意見!!
畢竟是多年夫妻,石恩成自然了解妻子的想法,濃眉一皺︰「曉曉,你……」
「別再說了!!」這些年來,胡曉第一次扯著嗓子對石恩成大喊,「石恩成,兒子長大了,他做事自有分寸,你這個老頭子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眼見著夫妻倆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嚴默終于站了起來︰「爸,我想你誤會了,我這次帶蘇晴來見你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順道而已。」
這也是嚴默第一次開口叫石恩成「爸」,石恩成的激動自然不在話下,可他畢竟是個男人,不能像胡曉那樣說掉淚就掉淚。
他只是收住了原本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質疑和反駁,然後重重地拍了拍嚴默的肩︰「你伯母,不,是你媽,你媽說得對,從小到大,你沒有一件事需要我們操心的,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說罷,他轉身朝胡曉揮了揮手︰「趕緊去看看廚房準備好了沒有,兒子好不容易帶個朋友回家,可不能讓他們餓肚子……」
矯情的老頭!!胡曉看著自己丈夫面對著自己紅著眼的樣子,笑了一聲,也沒有戳穿他,轉身朝廚房走去。
半小時後,正式開飯。
石恩成之前雖然口口聲聲告誡蘇晴說什麼「不要再跟嚴默見面了」,這會兒卻像是變了個人,一直讓嚴默給蘇晴布菜,搞得現在她碗里的食物已經堆積如山。
「夠了,嚴默,我吃不下!!」
看到嚴默準備給自己盛第三晚米魚羹,蘇晴終于受不了地開口制止他,沒想到,他卻只是輕飄飄地來了句︰「多吃點,你太瘦了。」
「是啊,晴晴,你太瘦了,多吃點!這米魚羹可是我們家楊大廚的拿手好菜!!」
坐在對面的胡曉也出聲道,稱呼也不知何時從原來有禮的「蘇小姐」變成了親昵的「晴晴」。
「喏,晴晴……」嚴默把碗往她面前一放,後面那一聲「晴晴」帶著上揚音,似親昵,又似調侃。
蘇晴白了他一眼,感受到來自胡曉的殷切目光,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只好硬著頭皮又往肚子里塞。
嚴默擦了擦手,看著她。
再看看他面前的盤子,幾乎都是全新的,蘇晴覺得很奇怪,這餐桌上這麼多肉,怎麼這只食肉恐龍居然只喝了一小碗湯?中飯的時候,也沒見他吃多少。
顯然,發現這個問題的不止她一人,下一秒,就听胡曉關切地道︰「阿默,怎麼還吃那麼少?胃還是不舒服?是不是再去做一次檢查會比較好?」
嚴默卻只是雲淡風輕地笑︰「媽,我沒事。醫生說,要慢慢來,食量還是要控制,一點一點慢慢增加,慢慢適應,這樣才不會讓胃負擔過重。」
「這樣啊……」胡曉點了點頭。
石恩成忽然出聲道︰「你以後有空多過來走動走動,我讓楊師傅給你做些容易消化的東西,好好給你養養。」
嚴默笑著應了下來,神態自若。
而坐在他身旁的蘇晴,卻眼尖地發現,他的手右手似乎一直按壓著胃部,而他的額間似乎也隱隱冒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