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貓,一紙股份轉讓書,這是嚴默最後留給她的東西。
忽然,她听到一陣歇斯底里的哭聲,轉頭望去,屬于嚴默的骨灰盒已經從屋子里被石茜茜捧了出來,而石夫人正哭得肝腸寸斷。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應該傷心,應該哭的。
這樣,也終于有了點葬禮的味道,嚴默,終究還是有人為你的離世而傷心難過的……
雨還在下著,今天的鐘離昊天很安靜,只是在一旁替她打著傘,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們走在隊伍的最末端,跟著黑壓壓的人群向前走著,行走的速度很慢,也不知道是因為雨天的緣故,還是因為走在最前頭的人故意拖慢了步伐,不想把他送上山去。
溫素錦抱著圓圓,一手還捏著徐厚學給她的那個文件袋,兩只眼楮看著濕漉漉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倒是她懷里的那只肥貓,舒服地打了個哈欠,眯著眼,開始打盹。
真是的,跟了嚴默幾年,就連著薄情寡義也學了個透徹,不過也是嚴默活該,他用什麼方式對待這個世界,他養過的貓也就用同樣的態度來對他了。
她彎了彎嘴角,想笑,卻發現有點力不從心,抬頭,括蒼山已經近在眼前,這里是Z市風水最好,地段最佳的墓園,最便宜的墓穴都趕上十幾萬一平,是十足十的富人死後聚集區,也算是襯了嚴默塵寰創始人的身份。
「想哭就哭吧。」
在快要到山頂的時候,一路沉默的鐘離昊天忽然出了聲,溫素錦轉頭看他,見他還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路,如果不是他的手驀地攬上了她的肩,她會以為剛剛說話的人並不是他。
「沒什麼好哭的。」她低頭,模了模圓圓柔順的毛發,「是個人,總歸要死的,他只不過是早走了一步,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
鐘離昊天想起她剛才那一雙氤氳著水汽的雙眸,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有戳穿她。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嗎?剎那間,腦中閃過一絲念想,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你是不想讓他有牽掛嗎?」
可是,人都死了,她哭不哭,嚴默都不會知道,又怎麼會有牽掛呢?大概是因為……她私心里希望,他還是在某個角落里看著這個世間所發生的一切吧?
隱忍、壓抑、自欺欺人,原來,這也算是愛情的一種……?
牽掛?誰知道呢……
嚴默這一輩子,肩上的擔子太重,在這個時候,總該讓他輕輕松松地走,讓他別再有那麼多的……放不下。
「入土——!」
隊伍停下後,前方,不知是誰莊嚴地喊了一聲,然後又是石夫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溫素錦抬頭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極了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灰蒙一片,壓抑得快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想親自送送他。」
說完這句話,她穿過前面的人群,向隊伍的最前方走去。
她想看看,這個叫嚴默的男人,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到最後是被安葬在哪個冰冷的墓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