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泓堯抱著重傷的梅姝媛一路飛奔回傅府,沿途捉了個大夫,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傅府,傅府上下頓時陷入兵荒馬亂的局面。
大夫在傅泓堯的幫忙下,好不容易將匕首拔出,急時保住了她的小命,只差一寸就刺中她的心髒,若非他及時用銅板射偏她手中的匕首,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殞了。
但那一刀仍刺得極深。大夫離去時臉色凝重地交代,這三天是關鍵,若是熬不過,她仍是有生命危險。
挺拔的身軀坐在床畔,望著她蒼白如紙的小臉,心底險些失去她的恐懼仍未平息。若非他及時趕到,豈不抱憾終身。想到差點失去她,微顫的大掌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這雙手,他再也不放了。
果真如歐陽烈所言,女乃娘一死,他所有與她相處過的點點滴滴記憶,全都回來了。經此一事,也讓他更加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願再等了。
「泓堯,媛媛暫時月兌離險境了,你要不要先去換一件衣裳,再回來照顧媛媛?」
傅夫人憂心地望著床榻上昏迷的人兒。想不到賀姑娘和她的女乃娘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真是人不可貌相。視線一移,看著兒子身上的白裳,染上緩媛身上的血跡,教人看了恍目驚心。
想到方才兒子一臉狂亂,于里抱著重傷的媛媛,身後緊跟著大夫,那幾近瘋狂的模樣,連她這個身為娘的人,都感到害怕,更何況是被硬逼前來的大夫,也快被嚇死了;看來兒子在外塑造出的溫文儒雅形象,這回怕是全毀了。
就在這時,房門外由遠而近,逐漸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到半刻,梅長青夫婦、梅子雲、梅紅葉,四人神情焦急地奔入敞開的房內,在見到床榻上昏迷的人兒時,皆是臉色大變。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媛媛變成這副模樣?」
李翠娥來到床榻旁,看著最近不斷出事的寶貝女兒,心疼地眼眶含淚。
「世伯、伯母,很抱歉,媛媛是遭我連累的,所有的事情是這樣的……」
傅泓堯歉疚地望著梅家四人,娓娓道出事情的所有經過,包含梅姝媛在洛陽受傷,以及遭黑衣人刺殺的事情。
听完事情的所有經過,梅家人知道不該全怪罪于傅泓堯,但梅姝媛近來受傷不斷,確是遭他連累。
梅長青輕嘆了口氣。瞧著他一身狼狽陰郁的模樣,也不忍再苛責于他了。
「媛媛還是讓我們帶回鏢局療傷吧,總不能老是麻煩你們照顧。」
聞言,傅泓堯俊臉懶變,激動地站起,慌忙懇求︰
「世伯、伯母,求你們同意,讓媛媛留下來養傷,我會照顧好她的。」
「是啊!你們兩位就放心,讓媛媛留在我們府里療傷,府里上下絕對會小心照顧好她的。」
傅夫人也急忙開口。若是這時候讓他們帶走傷重的媛媛,只怕兒子不發狂才怪。
「但是,媛媛畢竟尚未出嫁,老是留在你們傅府里養傷,怕是會讓人說閑話的。」
李翠娥目光瞥向這對不肯放人的母子,話里別有深意。她好好的一個寶貝女兒傷成這樣,他們也該是時候表示出誠意來了吧!
「誰敢說閑話?我們泓堯一個月後的婚事照常舉行。若是你們不反對,媛媛就以傅府未來的少夫人身分留在府里養傷,你們認為如何?」
傅夫人怎會不知好友話中之意,趁此機會提出婚事,這樁婚事再不趕快辦一辦,她還真怕又有變化。
「既然是這樣,婚期就在一個月後,的確是有些趕,細節的確是要好好談一談才行。」
李翠娥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見他不反對的頷首,再轉頭看了眼多年的好友,這回總算可以解決三人多年的心願了。
「那我們就移往大廳,好好談一談細節部分吧。」
傅夫人得償心願,眉開眼笑,三人有說有笑,一同離開房間,留下幾名小輩在一房里。
「不會吧?我們不是來看姊姊傷得如何,然後帶她回去的嗎?怎麼會變成在談姊姊的婚事?」
梅紅葉目瞪口呆,看著這戲劇性的轉變,再回頭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姊姊;若是姊姊知道她的婚事是這樣被敲定的,不知會做何反應?
梅子雲淺笑地輕拍小妹的頭。這三人葫蘆里賣什麼藥,他早在多年以前就知道了。大步走到傅泓堯面前,神情嚴肅地道:「我應該要狠狠地揍你一拳才對,但是,算了,媛媛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
梅子雲明白他此刻心底的煎熬,絕對勝過所有人;況且,有他親自照顧,他也沒什麼好不放心。
「謝謝你。」傅泓堯強扯出一抹笑。
「小妹,我們走吧。」
拉著梅紅葉的手就要離開;從現在起,媛媛將是好友的責任了。
「可是,我們不是來看姊姊的嗎?」
梅紅葉被硬拉著走,頻頻回頭望向床榻上昏迷的人,她都尚未好好看看姊姊傷勢如何,結果變成爹娘是來談婚事的,而大哥也是匆忙就要離開,他們家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已經看了。」
門外陸續傳來兩兄妹的對話聲,直到兩人走遠。
隨著梅家人的離開,房內又恢復寂靜,挺拔的身形重新落坐回床畔,大掌輕撫她微涼的臉頰,黑眸盈滿心痛不舍,薄唇吻上她柔軟的粉唇,滑落在她耳畔細吻,低喃地道︰「媛媛,我們終于要成親了。」
好難受,全身猶如火焚般疼痛……
胸口好痛,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她忍不住叫出聲……
是誰一直在她耳邊低語……
感覺身子被溫柔地抱進一堵厚實的胸膛里,接著她的唇被一股柔軟的東西給含住,隨即苦澀的藥汁被喂入她嘴里。
好苦……可惡……她已經夠痛苦了……
是誰……到底是哪一個可惡的人,一直把苦藥喂給她喝的……
就在她極力在黑暗的洪流中奮力想要清醒,終于掙月兌層層黑暗的束縛,睜開一雙仍不甚清醒的明眸。
「大姑娘,你終于醒了,太好了!我去請少爺來!」
春兒最先發現她清醒,開心地連忙奔出一房,急著要去通知剛離開不久的傅泓堯。
「大姑娘,你高燒了三天,可把少爺給急死了,好在現在終于退燒了。」
夏兒拿起她額上的濕巾,再用手輕觸她額上的溫度,確定她並未再發燒,這才松了口氣。
「是啊!少爺這三天來衣不解帶,執意要親自照顧你,除非是有事情才會離開,不然他都會守在你床邊,深怕你熬不過大夫所說的三天危險期。」
秋兒也開心地湊到床榻旁,急著對她報告少爺對她的用心。
「大姑娘,少爺對你真的很好。我們從未見過他對誰那麼用心,就連賀姑娘也沒有。大家看在眼里,都大受感動呢。」
冬兒也擠到床榻旁,忙著多說一些少爺的好話,就盼她能體會,別老是和少爺吵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讓神智尚未清醒的梅姝媛听得頭更昏了。
「你們三個在吵什麼?」
傅泓堯在門外就听到三人的直呼聲,俊臉不悅地緊繃,挺拔的身形大步踏入房內。
三名丫鬟被這一聲低喝給嚇著,慌忙垂下頭,紛紛退到一旁去;她們只顧著開心,倒忘了剛清醒的大姑娘需要多休息。
傅泓堯厲眸掃過三名丫鬟,大步來到床前,黑眸盈滿喜悅,望進她眸底,挺拔的身軀落坐在床畔,同時長臂一仲,連人帶被小心地將她抱在懷里。
「媛媛,傷還會痛嗎?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臉頰輕觸她額頭,確定她的溫度正常,這才放心;大掌憐惜地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擔憂地問。
「我怎麼會在這的?我記得我人不是在後山竹林嗎?賀姑娘和她女乃娘呢?還有,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那麼痛呢?我是什麼時候受傷的?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
蝶首無力地垂落在他頸間,連送問了一大串問題,問到最後,體力不支,氣喘吁吁。
「別急,我一件一件慢慢說給你听。」
黑眸心疼地注視著她秀眉微蹙難受的神情,將所有的事情簡短的一一說明。
「姓傅的,你可惡!為什麼你的爛桃花要牽連到我身上!」
梅姝媛听完後,一股怒火盤旋在她胸口,讓她胸口的傷感覺更痛!想到她的傷,竟是遭人控制後,自己刺傷的,她就嘔死了。但最可惡的就是這個男人!
「對不起。」傅泓堯俊臉痛苦,歉疚地說。
她傷成這樣,他比任何人都自責難受,憐情地在她額上落下輕吻,灼熱的細吻逐漸下移。
「還不放開我。還有你這個登徒子,誰準你吻我」
話說到一半,結束在他摟住她的粉唇,他滑溜的舌執意勾纏住她的,讓她被迫只能配合他,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過她。
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因他的吻而染上排紅的雙頰,明眸微斂,不勝嬌弱地細喘,無力的身子偎靠在他懷中,仿佛他的臂彎就是她最後的依歸,唇角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你趁人之危」梅姝媛氣喘吁吁,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頸間,指控地說。
這男人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受傷醒來後,驚覺他對她的態度變得不一樣了,對她明顯的佔有姿態,以及那強勢溫柔的吻,仍有些昏沉的頭,實在是無力去思索這些問題。
「若不是你傷重,我想要做的,絕不只是這些。」
火熱的黑眸鎖住她受驚的眸底,拇指輕劃過她的粉唇,黑眸底透著異常熾熱的光芒。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明眸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眼前這個仿佛變了一個人的男人,令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餓了。」
她噘嘴瞪著他。這男人在她醒來後,只顧著輕薄她,也不問問她昏迷那麼久,肚子餓不餓。
傅泓堯見她難得嬌嗔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是自她受傷以來,真正打從心底,放開胸懷的笑。
「有那麼好笑嗎?」
見狀,她氣惱地輕捶他胸口,卻扯動胸口的傷,痛得她慘叫出聲,冷汗涔涔。
「媛媛!」傅泓堯緊張地注視著她痛苦的模樣,嘴里心疼地罵道︰「受了傷的人,就該安分一點。在傷好之前,別再亂動了。」
明眸閃動著淚光,望著他心疼憐惜的模樣,心中一暖,那個關心在意她的男人又回來了。
「少爺,我想大姑娘應該餓了,我準備了人參香菇雞湯要給大姑娘補身。」
春兒端來一直雞湯,這是早就吩咐灶房在爐火上候著的,就是要等大姑娘醒來時給她吃。
「快端來。」
暗泓堯將背部靠在床頭,小心地移動懷里的人兒,接過春兒炖好的雞湯,一匙一匙連同雞肉,小心地喂給她吃,見她吃完一碗,柔聲低問︰「還要再喝嗎?」
她搖頭,一雙明眸直望進他溫柔的眼底,粉唇輕敵︰「這三天來,都是你在旁照顧我的嗎?」
「這是當然。」
用衣袖拭去她唇角的油漬,毫不介意將衣裳弄髒;將空碗遞給春兒,以眼神示意四名丫鬟先行退下。
「我昏迷時,是誰喂我喝藥的?」
「當然是我。為什麼這麼問?」
將她微亂的發絲以指梳攏好,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她。
「那真是辛苦你了。喂一個昏迷的人喝藥,一定很困難。」
昏迷中感覺雙唇被含住的觸感,一定是她多疑了,一定不可能是——
「我以口渡喂給你喝,一點也不困難。」
黑眸含笑,直視著她瞠目結舌大驚的模樣,仿佛還嫌不夠刺激,薄唇還示範地摟住她的粉唇,在她柔軟的唇間,輕笑出聲。
轟!雙頰頓時如火燒般,這……這男人……怎麼可以……
羞窘至極的她干脆閉上雙眸,無力地低道︰「我累了,想休息。」
「好,你再睡一下。」
知道她剛醒來,尚無法接受他的轉變,也是該給她一點時間適應。
細心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榻上,蓋好錦被,黑眸深情地注視著她蒼白的小臉。
他們之間,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經此一事,讓他有著深切的體悟,既然決定這輩子「與子偕老」的人是她,她也休想再逃避了;想著兩人斗嘴到老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癌身在她唇上落下輕吻,這才悄聲離開。直到房門被輕輕關上,床榻上的人兒這才重新睜開一雙明眸,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想著那男人對她強勢佔有的舉止,困惑地喃喃自語︰「這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