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多年不見了!」
血色的珠子中,突然溢出一陣灰色的煙霧,煙霧扭曲了一下,變成一個虛幻的人影,人影似乎是個中年人,身穿灰色的長袍,面容俊朗,可以看出他年輕的時候,肯定有許多的女人為他著迷,即使是現在,他那種特殊的穩重氣質,如果他還活著,也絕對能在女人中掀起一場風暴。
梅步思拉住有些憤怒的塔克,他已經快油盡燈枯了,在離開的最後時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繼承人,要是被這位奪舍的話,那真是竹籃打水了。梅步思扯著塔克,自己朝前走了一步,雙手有些顫抖,想要撫模那人影,最終停了下來。
「兄弟,是你麼?」
張悅听到這句話,傻眼了。這個差點奪舍自己的靈魂,難道是梅步思的兄弟?塔克頹廢的嘆息一聲,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蹲在了一邊。
「我還以為你為了你的團長職位,早就忘記我了?」看上去氣質不俗的中年人,一開口卻是有些刻薄,而且他看上去也不是很激動,根本就沒有那種兄弟相見應有的激動,甚至語氣之中還有一絲絲的冷漠。
「當年……哎!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梅步思有些悔恨的說道,表情略顯暗淡。
「當然是你對不起我,為了你的騎士團,我可以說在你最關鍵的時候,在你的騎士團最危急的時候,豁去命不要,給你上位掙得機會!」中年人突然大叫起來,憤怒的臉龐甚至看上去有些猙獰!
「我們說好的!說好是兄弟,我們掌控騎士團,滅掉那兩大家!」中年人忽然有些惆悵,「你知道麼?在我戰斗到最後的一刻,我是多麼希望你能出現?可是!你呢?你呢!那個時候,你在哪里!!」
梅步思嘴唇翕動了幾下,始終沒有說話,臉色有些異樣的紅色,張悅看到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梅步思顯然已經內傷了!他強行將要噴出的鮮血吞了下去。只是此時的場面有些詭異,塔克雖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卻沒有說什麼,反而阻止了張悅。
「好了,我現在也不求你了,你知道麼?我再那黑暗的地方,呆了多少年?足足一百二十六萬七千八百三十二年十個月零三天!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麼?我的靈魂雖然沉睡了,但那一絲意識卻還保持著,我幾乎是每過一秒就數一下!」中年人有些歇斯底里的笑著,「你知道哪種滋味麼?死寂的空間,只有我一個意識,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我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我還有個好兄弟!我害怕自己一個疏忽,就忘記了一切!迷失在那片死寂的空間之中!你說,我要一個答案,這有什麼不對麼?」中年人激動的雙手扯著梅步思的衣領,卻忘記了自己終究不過是一個靈魂。
「是!當初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干的!你要怎麼樣,都不過分!你就算想要我的身體,我也給你!」梅步思閉上了雙眼,一臉的沉默。
「該死的!你這混蛋,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塔克站了起來,沖了過去,「你說你拿我哥當兄弟?哈哈!笑死我了,你的目的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你當年進入騎士團,不過就是想要利用騎士團給你報仇!」
「聯盟的仇家找到了你的蛛絲馬跡,你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于是這才刻意交好我們兄弟,為什麼?要我說出來麼?」塔克根本就不管梅步思的阻止,「大哥,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們付出的未必就比他少!他現在倒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你為什麼刻意交好我們兄弟?還不是為了其他幾個候選團長是那幾家的?你怕他們一上位,你的報仇計劃就會灰飛煙滅!」隨著塔克的述說,張悅也猜到了當中的一些往事,這個中年人應該是當時騎士團的一位重要人物,他當初肯定是身負血海深仇,然後隱姓埋名,混進了騎士團。
最後,在競選新的騎士團團長的時候,他的身份被仇家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于是他就暫時的低調下來,轉而利用手中經營的勢力,可以結交另一個候選人梅步思。由于梅步思本就是騎士團的上任團長的弟弟,而且他沒什麼家族牽扯,于是最後在梅步思本身的實力之下,又有了他的支持,很輕易的打敗其他競選者,登上了騎士團長的寶座。
但是之後因為一些原因,梅步思並沒有履行,他和那個中年人之間默認的一些約定,導致中年人最後在幾大世家的追殺下死掉了。
「哎!」梅步思嘆息一聲,搖了搖手阻止了塔克,「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當年我意氣風發,想要改變聯盟的局面,但是上位之後,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看了一眼沉默的中年人,梅步思繼續說道︰「想要改變那幾家勢力獨大的局面,就必須要發動內戰,當年維利爾道尊死在源海,人族青黃不接,異族、宇宙中的其他種族對我們人族虎視眈眈,你知道麼?當時我們人族聯盟的領地,幾乎在兩年之內縮小了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啊!而我得到消息,那幾個種族甚至開始勾結我們人族的一些附庸,準備一舉將我們人族瓜分!那個情況之下,我怎麼可能還會發動內戰?如果,我和你說的那樣做了,那我梅步思就是整個人族聯盟的罪人!」
中年人似乎冷笑了一下,對于這個解釋根本就不為所動,張悅原本有些同情的心,看到那個中年人的表情之後,消失的干干淨淨,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個瘋子!為了自己的仇恨,甚至根本就不會在乎死多少人!
「大哥,我們為他做的也夠多的!當年各大勢力聯合在一起,發動了清洗運動,你也為他把那兩家殺了個干淨,甚至到最後還被逼著去了邊界。這麼多年下來,我們兄弟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比他好多少!」塔克拍了拍梅步思的肩膀,望著中年人說道。
「所以,卡爾!我們根本就不欠你什麼,你也沒必要裝作一個被兄弟背叛的可憐相,所以,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免得讓當年的那一絲情誼也消失殆盡!」
「好,好,好!沒想到你們一門三大帝,果然厲害!哈哈,背叛兄弟霸佔大嫂,這樣的事情,在你們嘴里居然說根本不欠我什麼!」中年人雙眼一冷,「我的實力不足當年的十分之一,是打不過你們!所以,你們最好殺了我,不然你會後悔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賤人,在我離開之後,就和你梅步思搞到了一起,還生下了一個小野種!」
「噗!」梅步思再也克制不住,仰頭噴出一口黑血,「你……莉莉亞那樣對你,你居然如此說她!你……你還是個人麼!當年,你為了擴張勢力,欺騙了她的感情,她甚至願意為了你離家出走!你出事之後,逃出騎士團,她一個女人大著肚子,滿宇宙的找你!甚至為了得到家族的幫助,和我假結婚,然後我們一起找你!」
梅步思的手指顫抖著,「我是喜歡莉莉婭,甚至曾經一度想要佔有她,可是每一次想到你,我都冷靜了下來!她始終忘不了你,我每天可以看到她,就覺得心滿意足了!後來生下了歌莉婭之後,得到了你的死訊,她甚至都沒跟我告別,就自殺了!」
中年人似乎怔了怔,臉上略微有些傷感,只是一剎那之後,又全是冷漠,「死有余辜!她的姓氏,就是她死上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你……滾!」梅步思終于發怒了,如果他僅僅只是找自己的麻煩,那也就罷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兄長,當年那個勢力龐大的大哥,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後來自己也曾懷疑過他的動機,但是每每想到莉莉婭,他都止住了。
其實能夠爬到今天的位置,他梅步思豈是笨蛋?可以說當年的大清洗,絕大部分的責任都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他組織了抵抗軍,甚至一度掌控整個人族的高層,這才讓各大世家有些驚悚,采取了血腥的屠殺,甚至就連裁決大帝都因為說了一句公道話,而被牽扯進去。
當年的事情,可以說有八成的人都是無辜的!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的,就是面前這個男人!
「歌莉婭的父親,絕對不會是你!」梅步思心底暗暗的說道,不能讓可憐的歌莉婭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父親!
「好,我走!我現在就走!你可別後悔!」那個中年人看了一眼那個血色的珠子,然後整個身軀「噗!」的一下,消散不見了。
「老鬼,算了!為了這樣的人,不值得!」塔克拍著梅步思的背部,梅步思搖了搖手,「我沒事!」然後看著張悅,「對不起,差點把你也卷了進來!沒事了,孩子,去吧!」
塔克帶著張悅走出了大門,張悅回頭之時,梅步思又坐上了那把椅子,血霧翻飛,籠罩了那個此刻看起來略顯蕭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