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時,並未受到任何人的阻攔,這讓我順利出了這樁別院。
出乎我的意料,出了大門,迎接我的,竟是人流相當多的主街道,此時的街上已經是人頭攢動了。
我回頭看了看那別院的匾額,上面寫的是梅莊。
好一個大隱隱于市的梅莊啊,居然選址在這麼繁華的地段,怕是誰也不會想到皇後會把我擄到吧。
不再去想著皇後的話,我模了模已經開始叫囂的肚子,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叫賣包子的小販,再掂量著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算了,還是先回府吧。
剛走了沒幾步,我就被人攔了下來。
我仔細打量著攔住我去路的人,堅挺的身姿,黝黑的肌膚,標準的站姿,這人十有**是個將士。
在我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目不斜視,並沒有露出絲毫不悅,就好像我的目光是穿過他打量別人一般,「姑娘,我們將軍有情。」說完對著那熱鬧的京城第一大酒樓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我抬頭看著他,又看了看那大廳里熱鬧非凡的人們,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們將軍?不好意思,我在這京城里認識的人屈指可數,在我的印象中,並不認識有你做跟班的這麼一號人物,替我謝過他的好意,只可惜本姑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說完便想繞開他離去。
剛往左邊走了一步,他也往他的右邊走了一步,我再往右邊走,他又擋在了我的身前。
這未免讓我有些惱火。李笑,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沒錯,我已經認出了這人是李笑身邊跟著的其中一個將領,好像是叫什麼趙彥的人。本來被皇後擄去到現在已經耽擱了我不少時辰,再不快點回府想對策救人的話,營救時間怕是又得往後推了!
別人興許能等,可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倆受苦,而自己卻在外面胡天海地的到處與人「應酬」!
更何況我與那李笑並無半點交情,當初在狩獵場,他看我的眼神至今我還記憶猶新,那時看待獵物志在必得的眼神!雖然他曾經替我解了圍,我也不介意還他個人情,可我不想私下里和這麼一個人有任何的交集。
「你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我說了,恕,不,奉,陪!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話?!」心情不好的我,語調升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被我這麼一吼,他也沒有移動腳步分毫,似乎這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在軍營里什麼樣的吼聲沒听過,我這點在他看來,充其量就只是蚊子在飛舞。
我們倆這麼一動不動的杵在這滿香櫞的門口,本來就已經很引人注目了,現在我的聲調一高,就有好事的人前來圍觀。
「姑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並無惡意。眼下人越來越多,你看是不是先進去再作打算?」
我抬頭看了眼那三樓一間打開窗戶的隔間,再看看越聚越多的人,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踏進了那個酒樓。
迎面而來的小二剛想詢問我是要打尖還是住店,一看到跟在我後頭的趙彥,便識趣讓到一旁,「姑娘樓上請。」
小二果真將我帶到三樓的一間雅間前,推開房門,在那桌上坐著喝茶的,不是李笑又是何人?
見我進來,他便站起身,笑著對我說,「沒想到能在這大街上遇見姑娘,李某便自作主張的讓手下人去尋你,不當之處還望姑娘不要介懷啊。」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便讓我有股想揍人的沖動,這人顯然是把剛才我與趙彥在樓下對峙的事全收入眼底。
「听聞李將軍世出名門,家里是祈國的名門望族,這麼文人的說辭,果真是不負您那文人將軍的美譽啊。」我愛笑不笑的看著他。
這文人將軍听說是一開始士兵們對李笑的諷刺,戰場上殺敵靠拳頭,靠的是不怕死的精神,而不是文人一開口的子曰,所以軍營里最不歡迎的便是那文人。
這李笑說來也奇怪,他在軍營里呆了這麼長一段的時間,這言談舉止還似初來軍營時的文人風範,只不過,後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什麼狗屁文人,他就是活生生的流氓。雖然他的士兵們都知道這一點,可這文人將軍的稱號早已傳遍了四大國,想改也改不了了。
這麼明顯的諷刺,是人都听的出來,趙彥剛想為他們的將軍討個公道,卻被攔了下來。
「要是換做是我被人莫名的攔下,就不會像姑娘這般斯文的只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早就動起手腳了。姑娘現在還能有這麼好的脾氣也實屬難得。不過,姑娘現在這番模樣,倒是與我印象中的有些出入啊。」
我挑了挑眉,哦?出入?他以為他有多了解我?
李笑看清了我臉上細微的動作,明白我對他的說辭很是不屑一顧,他並沒有在意,接著開口道,「初見姑娘時,姑娘從不輕易顯山露水,諳通識人之道,所以姑娘能在當時對自己非常不利的情況平安度過。這等智慧,讓李某佩服。可姑娘如今,卻是方寸大亂。」
我猛地望向他的雙眼,在那雙黑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是個滿臉焦慮,一點就炸的黃毛丫頭,哪還是平時冷靜的我。
我強迫自己慢慢平復心情,抬起腳,徑直走到了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李笑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他朝趙彥等人揮揮手,這間雅間就只剩我和他。
待人都離去後,李笑又重新坐下,他看著我十分不客氣的拾起筷子吃起坐上的點心甜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姑娘還真是個妙人。姑娘難道就不好奇為何李某會將姑娘請來此地?」
一大清早就吃這麼甜膩的東西,喉頭難免有些不適,我趕緊喝口茶潤潤喉,這才看向他,「李將軍,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別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的,喚我玉樓吧。李將軍方才不是說過,你是恰巧遇見我的嗎,怎麼,將軍似乎是知道我會從這滿香櫞的門前經過?」
「玉樓姑娘真會說笑,那會算卜的是濮陽大皇子,李某只是恰好得知,這是去死牢的必經之路,只不過,讓李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玉樓姑娘前去的方向,似乎不是死牢,而是回右相府的路,莫非玉樓姑娘已經想出妙計如何救出那二人了?」
我看著有些陰陽怪氣的李笑,忽然覺得自己坐下來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與其在這里跟他廢話,還不如早日回府。
我按耐住自己想罵人的心情,直接挑明了我的態度,「將軍,如果你沒什麼要事的話,請恕玉樓不奉陪,謝謝你的茶點,告辭。」
到手的獵物李笑豈有放跑的道理,他趕緊攔住我,「玉樓莫惱,我也只是听說你們夏國的人十分講究禮儀,所以才會這般,沒想到反而是獻丑了。」
我看了看他臉上有些刺眼的笑容,重新坐下,拿起茶杯繼續喝茶,仿佛剛剛嚷著要走的人不是我。
我這般變化也讓李笑有些哭笑不得,他搖搖頭,也跟著坐下,「玉樓姑娘,要是我能解你心頭之結呢?」
我放下杯子,看著他,今天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我要去救人,只是不知這李笑又會提出什麼條件,「哦?不知李將軍又想讓玉樓替你做些什麼?」
听我主動提出,李笑便向前探過身子,與我鼻息間呼出的氣混在了一起。
這麼近的距離,讓我有些不適的想逃開,可他咄咄逼人的氣息就撫在我的頸項間,他的身子,不知何時將我圍困在了他的範圍里,只要他伸手這麼一拉,便能將我圈進懷里,這樣的認知讓我的內心警鈴大作。
只見他邪邪的一笑,挑起我的下巴,低頭附在我的耳旁輕聲說了一句,「我要你。」末了,他的嘴唇還輕觸了我的耳朵。
我的臉霎時刷的就紅了,我趕緊將他推開,與他拉開兩三丈的距離,左手拼命的揉搓被他親吻的左耳。
再怎麼好的修養,面對他這麼個流氓,也會消失殆盡。
我有些憤恨的盯著他,「李將軍,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剛才的玩笑話,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
李笑直起身子,看著我,「我並沒有說笑,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人,我就替你救出那二人。」
你的女人?!虧你說的出口!我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許戲謔,可惜,沒有,我看到的,只是那勢在必得的神情。
「李笑,我念你是我們夏國請來的貴賓,今日之事就不同你計較,至于我欠你的人情,以後我會還的,不過不是以這種方式,希望你自重!」
「還有,如果你真是憋得慌了,出了滿香櫞左走,那里有條岔路,在往里頭走,你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有。」說完,我便憤憤離去。
李笑並沒有阻止我的離去,只是深深的看著我的背影,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什麼美人都有嗎?可惜,她們沒有一人像你這般吸引我。看著吧,終有一日,你定會回來求我要你的,你是我的獵物,你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