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夜帝君無邪剛剛沐浴完畢,墨色的長發僅以一根帶子松松的系上,搭在後背,還有些濕漉漉的。
赤著腳步出浴池,舒展雙臂,立刻有宮人將早已備好的袍子套上,腰間系上帶子,袖長的手指還落在扣上,忽然狹長的眸子冷眼一掃——
旁邊的人立刻顫抖著跪了下來,不知犯了什麼錯。
夜帝喜怒難測,一個不慎便會落得重罰,所以隨侍在旁的人,都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戰戰兢兢之感。
這一次,他倒沒有懲罰宮人,而是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
御液池設在露天,他喜歡這種吸收日月精華的感覺,可是也給了些叛逆之徒機會。
「皇上……」侍衛臨安上前一步,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手中的弓已經搭了起來,那灌木叢有著明顯的動靜,悉悉索索,什麼時候刺客也變得這麼沒水準起來?
夜帝一揚手,唇角噙著玩味的笑,從他手中將弓接了過來,然後對準了那灌木叢——
引弓搭箭,眼楮微微眯起,真是有意思,這麼大的動靜,當他是死的不成?
手指扣住箭弦,用力張開,臨安沉默不語,看著他將弓拉成半月狀,看來皇上並不想殺了那人,不然的話,弓一定會拉成滿月。
或許是這麼笨的刺客,讓皇上起了耍弄的心思吧,心底升不起同情,作為刺客,死不足惜。
「咻——啪!」手指一松,箭立刻破空而去,帶著凌厲的風聲,很明顯肯定一擊即中。
哇靠!好痛,好痛好痛!痛死了!
月琉璃還沒弄明白眼前什麼狀況,只覺得後臀部一股劇烈的痛意,本能的就竄了起來,亂蹦亂跳著。
誰?到底是誰?哪里不好戳,戳她屁屁!
最可恨的是,她發現自己怎麼努力都模不到那個地方!
君無邪射完箭以後,便將弓遞給了臨安,以眼神示意。
臨安會意的拎著弓,身後跟了三個人朝著那已經劇烈顫動的灌木叢走去。
還沒走到里面,面前突然跳起一個黑影,幾乎是出于交手本能,他動手一抓,本意是扣住對方的脈門,可是——
毛茸茸的手感,過于縴細的尺度,他愣了下,定楮看去,只見兩只通紅通紅滴溜溜圓的眼楮瞪著他,也不免後脊梁一寒,險些一甩手丟出去。
到底是有職業操守的,他慌了一瞬,提著那東西朝著夜帝走了過來,半跪在他的面前道,「皇上,不是刺客!」
刺你妹的客!
月琉璃在心里謾罵道,可是張了張嘴,只發出嘰嘰的奇怪聲,而他那樣提著自己,掙扎了幾下,居然掙月兌不開,身子不停的扭來扭去。
君無邪挑了挑眉,看著臨安手中提著的「東西」,一只渾身披著雪白皮毛的狐狸,只是在尾部中了一支箭,血漬沁了出來,紅了一片。
「皇上,臣去處理了它!」知道夜帝有潔癖,臨安開口道。
一听要被「處理」了,她又拼命的掙扎起來,看著面前那個帥到人神共憤的男人以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氣哼哼的揮舞著雙手——兩只爪子。
看什麼看啊,還不快點英雄救美啊
…………
這雪狐倒是有幾分意思,滴溜溜圓的眼楮很有神的盯著自己,還有點凶巴巴的。
「慢著——」君無邪開口了,頓了下,「留下它吧!」
天籟之音啊!月琉璃幾乎要感激涕零了,小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她還是有點混亂,自己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啊?
「皇上?」臨安一瞬猶豫,沒想到皇上居然要留下這個小東西,不過對主子也沒什麼質疑,只得點頭道,「遵旨!」
月琉璃不但保住了小命,還被細心包扎了傷口,等身體總算重獲了自由,她眼楮一轉,在屋子里找到了一面鏡子,三蹦兩條竄到跟前,想看看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往鏡子前一站,兩只腳一晃,險些沒昏過去——
我k!這鏡子里毛茸茸的一團,是她嗎?是她是她嗎?眨了兩下眼,鏡子里的小東西眼楮眨的那個嫵媚,她不得不面對,自己成了一只狐狸的事實。
問題是……穿越就穿越吧,為什麼自己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好死不死成了只狐狸?
雖然……看上去還挺美。
甩了甩尾巴,蓬松的,大大的長尾,倒是身軀妖嬈,很靈動的樣子。
只不過,這麼一動,就動到了傷口,小屁屁痛得緊,轉過身從側面看過去,擰起眉頭——
誰給她包扎的這麼挫,雪白的皮毛上包了塊明晃晃黃色的布,還扎得那麼緊,怎麼看怎麼像一坨粑粑粘在上面。
自己冷不防的打了個激靈,咿——真惡心!
君無邪站在門畔看了有一會兒了,那小東西還挺臭美,自己對著鏡子美了好一會兒了。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東西的眼神跟人似的,能看出她高興,嫌棄,驚訝……很復雜的眼神。
有趣!他在心中下了這麼個結論,留下她,也算是一時沖動,不過後宮里這麼枯燥,養著也無妨。
這樣想著,邁步走了進來,他輕咳一聲,坐在軟榻上拍了拍一側道,「來!」
月琉璃愣了一下,扭頭看看他,昨晚上那人,今天穿了一襲水藍色的袍子,長發束了起來,不盡的倜儻風姿。
可是,他那呼喝的語氣讓她很不爽,憑什麼你叫我去我就去?我偏不!
一甩尾,她高傲的轉過頭,邁著優雅的步伐,朝他相反的方向去了,蹦****,轉了個圈,尋了的舒服的睡姿,盤臥下。
那小眼神的不屑,還有叛逆,都讓他盡數收入眼中,唇角微微一挑,沒人能忤逆他,包括獸類!
「來人,傳臨安來,朕想做件過冬的披風——」他沉聲道,眼楮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披——披風?!猛然抬起頭看著他,震驚得不可思議!
昨晚上還當他是救世主,卻原來是個嗜血狂魔啊!
喪心病狂啊,沒人性啊!她這麼可愛,這麼美膩,這麼純良的「小獸」,居然要做披風?
他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挑釁和警告的意味,雖然唇角還噙著笑,可那眼神卻告訴她,如果再不听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