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第51章 行蹤滅

作者 ︰ 蜜糕

兩大鋪子經營之事,就這般以極快的速度,輕輕松松敲定下來。

其中,守一所分管的藥鋪進度最快,雖然在醫館一路暫時模不清門路,但勝在路子簡單,只要尋對領路之人,慢慢備人攬事籌建即可,而抱樸手下的茶館,倒是著實費了溫良辰一番功夫。

茶館地理位置優渥,處于京都東城區極為熱鬧的大街上,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其佔地太窄,僅僅只有一間兩層小樓罷了。茶館內里更是逼仄,十間雅間本就不多,不可能再繼續隔斷以騰出位置。

正是因為茶館自身條件限制,襄城公主便沒有過多重視,放任自流,走的一直為過得去的路子,回個本賺點小錢即可,是故平日上門來喝茶者,大多為普通的富庶之流。

溫良辰深知,要吸引豪門權貴子弟來此處消遣,以如今茶館的水平,恐怕還差了些火候。

茶館改造一事急得溫良辰抓耳撓腮,每日茶館上空愁雲慘淡萬里凝,正在她無計可施之時,卻突然收到隔壁的胭脂鋪子準備月兌手的消息,令她喜出望外,差點沒上太清觀給神仙燒三炷香。

將抱樸派出去商量價錢,談妥之後,溫良辰大手一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隔壁胭脂鋪面給盤了下來。

這間鋪子原隸屬于京都第二皇商蘇家門下,也不知那人是何意,好好的一家生意火紅的鋪面,居然大大方方說賣就賣,價格給的還頗為公道,完全沒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溫良辰手握地契,喜笑顏開,心道,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實在是天助我也。

胭脂鋪子外頭樓面精巧,內里裝潢簇新,溫良辰請了專門的匠人過來瞧,說此樓不必大興改建,小型修繕還可繼續使用多年。隔壁的茶館已經改建的七七八八,溫良辰再命人將兩間鋪子連接起來,再合為一家擁有兩棟閣樓的大茶館。

最近這段時日她忙里忙外,進進出出,看得宅在家中又犯病的溫駙馬眼熱無比。

溫良辰將一腔心血全部投入至籌備鋪面上,不僅將爹給忘了,就連女紅課也落下一大截,其他的更是不管不顧,對于這位淘氣耍滑的學生,英娘自然無法,只好耐心從旁勸解。

直到如今,身為學生的溫良辰連個帕子都繡不好,教習師傅比她都還著急。

鋪子重新整裝費不了多大時間,眼下已入春許久,溫良辰的兩家鋪子終于開張,生意不是一般的紅火。

抱樸沒事便出入于京都各家茶館之中,最終與溫良辰定下茶館方案,不做那眼花繚亂的活兒,也不干那風花雪月的事兒,只專注賣弄風雅,玩味清高。

茶館中的字兒和畫兒,大多是從太清觀平羲房中搬出來的,平羲為此表示反抗多次,最後還是徐正下了命令,從他房里抬下兩箱珍藏古字畫,對此,平羲氣得一個月都沒給溫良辰回信。

其余的字畫和擺件為公主府的私藏,看起來光華不顯,其實都是頂尖兒貨,有心人一瞧便知,光是這滿屋子的字畫擺件,便價值好幾萬兩銀子。

茶館的新名字倒是好取,直接喚「太清」二字,既大氣又有詩書風韻,茶館開張沒幾日,便從京都著名的茶館業中月兌穎而出,看得各家掌櫃眼珠子都紅了。

「師妹,明日那賽詩會可得破費,我先與你先支會一聲。」自抱樸當上茶館大掌櫃,投身于開鋪事業之後,他整個人容光煥發,每日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眼珠子亮得和銀元寶似的。

溫良辰擺擺手道︰「師兄直接支走便是,不必為我省銀子,咱們先投入,待得走上正軌之後,銀子還會自個兒回來的。」

「那我先去賬房支了,你可莫要心疼。」抱樸笑了笑,立即轉身走了。

明日在太清茶館將會舉行一場作詩比試,邀請各家書院有名的讀書人參加。今年恰逢三年一屆的春闈,各省的學子皆往京都而來,各地素有才名的舉人層出不窮,誰都想要在考後未放榜前博出個名聲,溫良辰此舉,正是給各地學子一個展示才華的契機。

此次賽詩大會規定,所作詩文獲得前十者,便能親自將詩文謄寫在屏風上,茶館將永久地對其進行保留。

太清茶館格調高雅,陳設品質不凡,讀書人個個精明,哪里不知其背後勢力,更何況這等風雅之地,必能吸引京都豪門貴族來駐足流連,只要自己的詩文出現在茶館內,還有機會落下款兒,沒準便能趁機入了某位高官的青眼,說不準對今後的官途有所助力,也是未可知之事。

反正能當上舉人赴春闈考試,今後都有得官做,有機會結交一兩個達官貴人,何樂而不為,不佔便宜是傻子。

溫良辰將這群讀書人的心理抓得分毫不差,令秦元君也自愧不如。

賽詩文當日,秦元君特地從國子監請假出門,與季雲卿約好在太清茶館門口等候。

季雲卿落下馬車,站在對面的街道上,對著不遠處被擠得人滿為患的茶館嘖嘖稱奇。

他甩袖一展折扇,悠悠閑閑地扇了起來,嘴上不停地贊嘆道︰「听聞這太清茶館乃是公主府產業,沒想到溫五姑娘竟然有此等手段,當真是冰雪聰明。如今京都四處謠傳,都說此處‘風水寶地財源旺’,連整條街鋪面都貴了一倍。難道他們不知,京都中人素愛湊熱鬧,若是太清茶館生意下去,其他各家生意可不是跳樓虧本。」

秦元君側著頭,視線不在茶館門口諸人身上,而是望向茶館牌匾上熟悉的「太清」二字,他眉宇沉靜,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地道︰「季兄話是這般說沒錯,可是,我怎麼听說,你最近也在這街上置下一間酒樓?」

季雲卿轉了轉眼珠子,瀟灑地將扇子一轉,再順手打開,遮住自己大半張臉,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元君兄弟,好說,好說啊。」

然後,他又將扇子拉了下來,抬了抬眼皮,道︰「我季家之事,難道你甚不清楚?我二叔素來厲害,我不趁機賺些銀子保身,估計連覺都睡不安穩。說不準某日二叔當上首輔,我也不用再參加科考,專心去當那商人去,總比回老家種田強。」

秦元君哂笑一聲,臉上寫著明顯的不信,他轉過頭,故意調笑道︰「你二叔對你尚好,連娘子都給你親自挑,你以為溫家姑娘好求麼?」

因為他也喜歡溫家的姑娘,自然很羨慕季雲卿。

秦元君之所以有此想法,怪只怪他每次去溫府,注意力都集中于溫良辰身上了,若是他分上一丁點心思在溫良春身上,說不定季雲卿就不會被坑得這麼慘。

听聞秦元君提及溫良春,季雲卿臉上起了一層薄紅,故意將話題轉移走︰「二叔的確對我如親子,只是可惜的是,他于今春娶了續弦過門,那劉氏看起來是個心大的,不會甘于屈居大房之下。更何況,二叔現今正當壯年,誰知道某一天,會不會讓我多一位堂弟?若真是如此,我哪里斗得過二叔?」

「季二老爺素來重視名聲,不會對你如何,若是他敢打壓你,御史們不會放過他的小辮子。」秦元君挑眉道,不上前死揪一頓不符合御史的風格。

如今吏部尚書年事已高,吏部諸事皆出于季聞達之手,說他真正掌控吏部大權,其實也不為過。

季聞達得了宣德帝新令,便開始著手最近推行吏部新法。他將考評劃分為五大方面,剔除那等表面光鮮、為民不利的政績因素,大大加重了各省官員、朝廷官員的考核力度,弄得朝廷上下官員突然變得勤政起來,再也不敢偷懶耍滑,而地方為虎作倀的官員更是夸張,幾乎人人自危,還有不少被牽連降級者大呼季聞達倒行逆施,行那有違聖明本意的「苛政」。

宣德帝卻不以為意,不僅親自為參季聞達出頭,還將參他的折子通通扣了下來,來一個包庇到底。可惜被鉗制的官員們依舊不依不撓,參季聞達的折子如雪片般不要錢似的往宮里飛,硬是將御案堆得如同一個小山包。

秦元君心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季聞達敢對季雲卿不利,別說是等著罵大官出名的御史們,光是那群地方官員,就有得他受的了。

「你倒是會寬慰我。」季雲卿故作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眉間依舊留著一道淺淺的褶皺,「我們且過去瞧瞧,看是否有人做出一首巧奪天工的詩句。」

秦元君勾唇一笑︰「甚好。」若是沒有頂用的詩句,他不介意親自參加,為溫良辰捧個場。

正在此時,巨闕身形一閃,突然從街道旁柱子後奔出,連季雲卿眼楮一花,都沒瞧見這麼大個兒的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只見巨闕大步走向秦元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再垂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片刻後,秦元君臉色瞬間一變。

巨闕重新退了回去,季雲卿又沒瞧見他往何處去了,秦元君卻往前走來,將季雲卿往身邊一拉,小心翼翼道︰「季兄,你可知有人跟蹤于你?」

季雲卿抬起頭來,眼楮瞪得滾圓,結結巴巴道︰「有人跟蹤我,為何?」他什麼時候漲了銀子,竟然值得人跟蹤?!

秦元君垂眸沉思,沉吟了片刻,依舊想不明白,只好搖搖頭道︰「你還是小心些,我方才已向我護衛吩咐,讓他好生幫你探察,待揪出了背後之人,我再告知于你。」

誰會跟蹤一個沒落家族中的嫡子?

季雲卿又不是二房嫡子,難不成有人想抓住他,然後再威脅二房的季聞達?

不過……秦元君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若是如此,此舉簡直是在給季聞達遞枕頭,順利除去大房嫡子,季聞達便可以不顧族中那些老頭,開開心心生他的嫡子去了。

真要綁架季雲卿,還不如綁架季聞達的續弦夫人的肚子來得有用,至少季雲卿活著,季聞達就不敢違逆家族。

季雲卿嘆了一口氣,聳聳肩膀,有些無所謂地道︰「元君兄弟不必太過費心,既然那人想知道什麼,我讓他知道便是。」

「話不是這般講,你可得小心才是。」秦元君大為皺眉,聲音帶著一股火氣,「你也太寬心了罷,都是要成親的人,怎的還如此毛毛躁躁,莫非你想學聖人,來一次將生死置之度外?」

「哎喲,秦少爺教訓的是,小的季雲卿受教了。」季雲卿被他訓得面紅耳赤,簡直是顏面無存,只好彎腰作揖求饒,話說秦元君平時看似冷漠無情,但私下里對朋友卻十分認真,當真值得相交之人。

「好了,咱們過去看看詩會罷,再枯站在此處,等會錯過了好句,那該抱憾終身啦。」

見季雲卿大搖大擺地過去,秦元君在後搖搖頭,苦笑一聲,急忙跟了上去。

待距離茶館還有五丈之遠處,秦元君心底一動,沒來由地抬起頭來,目光往上掠去,停留在胭脂鋪子二層的小窗上,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慢慢收了回來,面上露出一絲疑惑。

而在這扇雕花小窗的背後,溫良辰卻陡然一驚,一個不小心,將手中捏的點心抖落在地,她出神地望著樓下的二人,小聲喃喃道︰「難道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回來晚了,晚更了半小時哦,不好意思噠~

各位麼麼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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