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英娘病情反反復復,擾得眾人心情不佳,溫良辰也沒了繡花的心情,每日坐在家中看卷宗
正當她悶得發慌之際,卻突然被告知,明日前去京郊的紅螺寺祈福。
此次出行祈福的人不多,主要有溫大太太和溫三太太,姑娘這一輩只有溫良冬和溫良辰二人。溫良夏喜好參加宴會,慣來瞧不起這等麻煩之事,而溫良秋身子不適,也只有溫良辰和溫良冬兩姐妹去了。對此,溫良辰正處于悠閑期,沒有花時間深究。
溫良辰收到消氣,便遣人前去給秦元君送信,告知他明日不得閑,不方便去英娘家中。
近來一段時間,秦元君喚來三位專門瞧頭部的郎中,並購買藥材源源進補,不知為何,英娘依然對他沒有半分感覺,因此,秦元君在英娘家中,一直處于尷尬狀態。是故溫良辰不在旁邊,他便不好意思單獨與英娘相處。
在睡前,溫良辰特地欽點明日所穿的衣裳,米白窄袖襖裙,外罩淡綠小短襖,料子是夏日輕薄的青蘿紗,雖然素了些,但勝在輕便涼爽。
事實上,明日的祈福並不簡單,乃是衛府過來相看姑娘,因為偶然疏忽大意的緣故,這次連溫良辰都給栽了。
溫良辰在老太太院子布有眼線,卻唯獨未將手伸至溫大太太的院子去,加之溫大太太的口風死緊,除了當事人母親溫三太太以外,闔府上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與此同時,溫良冬站在桌邊,望著托盤上,溫大太太送來的簇新的衣裳和首飾,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溫三太太將溫良冬特地喚來院子,將諸人全部遣散下去,就連心月復丫鬟都不留一個,其緊張的神態,神秘兮兮的態度,嚇得溫良冬驚慌失措,不由地小聲問道︰「母親,到底是怎麼了?莫非家中出了事不成?」
溫三太太眨眨眼,伸手便將溫良冬摟了過來,溫良冬倒是乖覺,順手拉來一個小繡墩坐下,即便心中再如何擔心,卻也安安靜靜地,守在溫三太太的旁邊。
見女兒如此懂事,溫三太太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既歡欣,又有幾分辛酸。她模了模女兒柔軟的發頂,微笑道︰「好姑娘,家中無事,你可別擔心。」
「那就好,沒事就好。」溫良冬垂頭喃喃道,如今三房沒有嫡子,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溫良冬是個憋不住話的人,見母親溫三太太吞吞吐吐的模樣,早讓她坐立不安,心急如焚,最後,她終于忍不住道︰「母親,可否告訴女兒,你到底因何事而憂?」
「你這孩子,急什麼急?」溫三太太點了點她的額頭,忽地想起衛家之事,又忍不住黯然失笑。
她覺得溫良冬著急,難道她自己不急嗎?
「好母親,您就說說罷,女兒都快急哭了。」溫良冬急得小眼圈發紅,抱著溫三太太的手,翹著嘴不住地使勁搖晃。
溫三太太被她搖得頭暈目眩,告饒似的苦笑一聲,也不再賣關子,道︰「此事滋事重大,你要答應母親,不可告訴任何人。就連你父親,都不能提起半分。」
「母親放心,我不說。」溫良冬早已被秘密沖昏頭腦,哪還想得那麼多,當下便點頭如搗蒜。
「此事乃是你終身大事,你可知衛武昌侯衛家?衛太太與你大伯母曾經是閨中好友,前幾日,衛太太私下向你大伯母透露,衛大公子在喜宴上對你一見傾心,向溫府求娶你做正室。明日我們去廟中祈福,便是安排他與你見面,再敲定婚事。」
溫良冬頓時一驚,頭一次變成啞巴了,竟一句話都沒說。
喜宴?
她在後院指揮丫鬟和婆子,忙得是團團轉,何時瞧見有男子混進來了?
溫三太太還在繼續道︰「你大伯母特地瞞過你二姐姐,還喚來良辰為你遮掩。若你一人過去,未免太打眼,令二房起疑。所以,你今兒得好生睡覺,明早早起收拾妥當,記得要比平日更隆重。」
直到溫三太太發覺無甚可說的,出聲喚了女兒好幾句,溫良冬才月兌離傻掉的境地。
「冬兒,你可記清楚了?」溫三太太又問道,眉眼間俱是憂色,她心道,溫良冬今年才剛滿十三,該不會被嚇到了罷。
「哦……」溫良冬表情呆滯,茫然地點點頭。
次日,待溫良辰先來主院,見到溫良冬之後,發現她大改話嘮的前科,竟變成個鋸嘴葫蘆。殊不知,溫良冬也挺不容易,已將這個狀態持續了整整一晚。
今兒溫良冬一身藕荷襦裙,腰系豆綠宮絛,頭戴簇新的銀制鏤空百蝶花環,耳餃一顆明亮的東珠,全身上下大掃從前低調模樣,暖洋洋的顏色,襯得她芙蓉出水,溫婉可人,閃得溫良辰竟晃神片刻。
溫良辰頓生捉弄之意,她湊過去,拍了拍溫良冬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四姐今日好生漂亮,莫非是準備去相人家。」
誰料她一語中的,堵得溫良冬有口難辯。
溫良冬心中害羞莫名,只好低下頭,連句話也不肯說。
溫良辰見她紅唇微抿,秀目流轉,兩頰桃腮如暈,將那身簇新的衣裳都給比了下去,倒將她看痴了去,一時竟忘了繼續調笑。
還是溫大太太出面解圍,她火急火燎地道︰「兩個丫頭還站著作甚,還不快出門準備?良辰你府上的儀仗可跟過來了?」
溫良辰出門與其他人不同,光是郡主儀仗,就備有長長一列。溫良辰吐了吐舌頭,道︰「都跟過來了。」
「你先上車罷,否則,咱們後面便沒法走出巷子。」
儀仗隊伍在前開路,浩浩蕩蕩,架勢非凡,一路而去,給溫府長了不少臉面。溫大太太、溫三太太和溫良冬樂得個清閑,一人乘一輛馬車,緊跟其後。
溫良辰一上馬車便犯困,昨晚心中有事,又落得個睡不著的境地,她索性半夜起身,在院子中舞了兩套劍法,最後又鬧哄哄地洗了個澡,這才闔眼睡下。誰知今早起來,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一直處于半清醒狀態。
「你們有何事,都不要進來打攪我,待我醒過來,再告訴我不遲。」溫良辰還特地交待一句,接而瀟瀟灑灑倒頭睡過去。
她卻不知自己甩手掌櫃的行為,在接下來會捅出一個大簍子。
衛定放得知今日要與「四姑娘」見面,早就將諸事打听清楚,還盤算清楚具體的時間。
衛府的隊伍出城門之後,十分地「湊巧」地,在半路與溫家隊伍踫上了頭。
溫大太太和衛夫人相識,不必落馬車見禮,二人掀開簾子互相示意,便就此打過招呼。
但是,衛定放天生是個閑不住的。他專門派遣身邊護衛,詢問溫四姑娘馬車是哪一輛,待尋找到目標之後,他居然故意放緩速度,騎著馬兒,在溫良冬的馬車旁邊亂晃。
溫良冬坐在馬車內,只覺得心神不寧,冷不丁瞧見簾子掠過一道黑色影子,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丫鬟急忙伸出頭,向外頭的車把式打听,不過片刻,她縮回來叫嚷道︰「四姑娘,馬車旁這位騎大馬的男子,听說是衛大公子呢。」
「……啊?!」溫良冬頭皮一麻,覺得自己呼吸不暢,頭暈目眩,她迅速從原座位移開,抱著雙手往內挪去,好似這樣做,就能離那可怕的窗戶遠一些,離那個「他」更遠一些。
丫鬟被她這副舉動弄得瞠目結舌︰「姑娘你怎麼了?」
溫良冬慘白著臉,咬著唇瓣搖了搖頭。
溫良冬的丫鬟與她本是一個性兒,平素大大咧咧慣了,見溫良冬走神,便出餿主意道︰「姑娘,听說衛大公子是衛將軍嫡子,生得高大威武,英俊不凡,咱們就掀簾子瞧一眼,如何?」
「……」溫良冬雙目瞪圓,緊抿嘴唇,驚得啞口無言。
「好嘛好嘛,我的好姑娘,咱們就看一眼好不好?」丫鬟轉了轉眼珠子,笑嘻嘻地道,「我還沒見過小將軍長什麼樣呢,姑娘就當是……讓奴婢開開眼界。」
溫良冬倒吸一口涼氣,兩眼一白,簡直想就此昏過去算了。
最終,她還是鬧不過自家丫鬟,更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放手任由丫鬟的施為。
丫鬟湊到窗戶邊,偷偷掀開簾子一角,僅僅只露出一道小口子。溫良冬不敢太明目張膽,她將腦袋湊過去,用一只眼楮來看,誰知就這麼一眼,便讓她呼吸一緊,感覺整個世界都停止住了。
男子身騎黑色駿馬,腰懸一柄玄色重劍,足踏黑長戰靴,身軀凜凜,器宇軒昂。
溫良冬屏住呼吸,瞳孔漸大,整個人幾乎看得入迷。只見他一身沉色赤色瓖玄邊的緊衣,越發襯得他身材魁梧,肌肉勻稱,矯健有力。
興許他平日不喜繁瑣,頭上更是干干淨淨,僅僅挽了一個利索簡單的發髻,再配上兩根同色發帶,隨著馬兒的走動,一晃一晃的,倒顯得他沒有方才那股刻板之意了。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的嚴肅認真,眉尖還有一股隱隱的殺氣,讓人不自覺地望而生畏。可在這時,金色陽光如織,灑在他的身上和臉上,將他的側影鍍上一層柔柔的金邊,沖淡了那股來自邊關的肅殺之氣,竟使他生出幾分和藹可親。
他……就是衛大公子,衛定放?
溫良辰的心髒砰砰直跳,幾乎要躍出胸膛,待得丫鬟放下簾子之後,她軟軟一倒,往枕頭上撲去。
僅僅只是一眼罷了,就好似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氣,讓她全身酸軟,頭暈無力……她如今算是終于體會到了,溫良春為什麼會為薛揚瘋成那般。
皆為情之所至矣。
衛定放耳聰目明,听見馬車內傳來聲響,特地伸長了耳朵,極力辨認「溫良辰」的聲音。奇怪的是,衛定放沒有听到她說過一句話。
他咧著嘴笑了起來,在心中自我安慰地道︰定是她收到消息,羞得不敢說話了罷。
「哎,女人就這點麻煩,丁點的事情,便忒大得很。」
衛定放倒是忘了,那日溫良辰瞧見他,完全沒有任何害羞的跡象。
後來,衛定放又瞥見馬車的簾子被人偷偷掀開一道口子,于是,他故意不回頭,故意露出自己冷硬的側臉,心道,上次他未曾了解「敵人」,這才在「溫良冬」面前泄露自己的底牌,今日他準備妥當,必將俘獲這火爆小辣椒的心。
見那簾子逐漸放了下去,衛定放抓緊機會一側頭,一片粉色的袖角從口子閃過,然後,那簾子又被人給死死地勒緊了,以至于那綢布面上,多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衛定放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地想道︰「穿粉色衣裳的姑娘,定是他的火爆小辣椒。這顏色穿著她身上,定是極為好看,女人嘛,就該穿得花枝招展一點。」
衛定放手舞足蹈地瘋癲大半路,最後衛太太看不過意,派來府上的老人將他叫走,溫良冬這才舒了一口氣,即便如此,她下馬車之時,依舊是臉頰蒼白,腿腳發軟。
溫良辰睡了一路,對比起惴惴不安的溫良冬,倒顯得格外的精神抖擻。
溫大太太不禁皺了皺眉,溫良辰本就在容貌上勝過溫良冬,今日溫良冬盛裝出席,誰料精神不佳,又被溫良辰給比下去了。
佷女太過出眾,也是一件愁人的事情。
溫大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溫良冬一眼,溫溫和和地笑了起來,道︰「我們先進廟里拜菩薩,再去經樓坐會。」
得尋個地方讓溫良冬壓驚才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即便溫良辰不在,卻也不好見人。
這話听在溫良辰耳里,卻沒有多大意思,而溫良冬卻是明顯一震,臉上神色復雜,既帶著一股少女天然嬌羞,又摻雜著某種患得患失之感。
見溫良冬懨懨的模樣,溫良辰頓時福至心靈,她轉了轉眼珠子,道︰「大伯母,佷女身體不適,想去後頭尋處地兒休息。」
今日請來溫良辰,最大的用處,便是為溫良冬打掩護。溫大太太想了想,既然她想離開,果斷放人才是,于是,溫大太太交待道︰「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前去與方丈交待,給你安排紅螺寺的上房。你且放心帶人過去,盡管休息,待我們上香完畢後,你再出來不遲。」
溫大太太連這話都說了,溫良辰哪里還不懂。
于是,她側過頭,嘴角掛著壞笑,朝溫良冬使了個眼色。
「佷女告罪,先行離去,讓大伯母、三伯母、四姐姐辛苦。」溫良辰笑眯眯地轉過身,領著郡主儀仗聲勢赫赫而去。
溫良辰一邊走,一邊興奮地想道︰「四姐姐,我促成你的好姻緣,你可得好好感謝我。」
她剛巧踏足紅螺寺上等客院,輕輕一側頭,忽地瞥見遠處小樹林間劃過一道黑影,溫良辰警覺地往後退上一步,待仔細分辨那人身形之後,忽地又愣上片刻。
「你們去房間收拾,我在園中逛逛,待會便回來。」溫良辰交待了一句,朝純鈞使了個眼色。
純鈞從後跟上來,將聲音放小,驚訝道︰「表少爺……今兒怎麼跟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親早點睡……準時更~晚安
話說我的成績已經不忍直視了,變成以前的四分之一,電腦後的我默默垂淚啊……
話說看文的筒子們呢,你萌都去哪里啦!還有別的地方看文的筒子們,能不能過來一下啊哈~
我不禁地想嚎上一句︰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怨念模式開啟,進行無差別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