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和迦葉蹲在來福茶樓房頂,看很多人順著君相府往雪王府掛燈籠,披紅綢。
下面沸沸揚揚的議論兩人听了一下午了。
一樣是︰君琉璃苦盡甘來。
第二樣是︰君琉璃又如何?還有四個南皇御賜的美人一同進門呢!
三樣是︰听說原來還有十幾個美妾……
迦葉︰要不算了吧,小軒人挺好,從現在培養還來得及。
常笑站了起來,蹲的時間長了,腿有些麻了︰「我該回去做飯了。」
迦葉覺得她可能受得刺激大了,不放心跟在後面,心驚膽顫地看她站在賣肉的攤子前,眼楮盯著賣肉師傅手上的剔骨刀。
結果是常笑買了一幅心肝肺外帶豬大腸回去了。
「去我家吃飯?」常笑問。
迦葉連忙搖頭︰「那個……你打算怎麼辦?」
迦葉有一瞬間覺得常笑看他眼神很不友善。
「涼拌!」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接著廚房里想起 的剁刀聲,就算老夫人也听得心驚膽顫。
許白按時歸來,常笑從廚房鑽出來上菜。
「溜肝尖,爆炒豬心,炖豬肺,沒心沒肺。」
小丫和老夫人面面相覷。
「娘,沒心沒肺是什麼菜?」常歡愣是沒看出來。
「豬大腸!放心,里面都洗干淨了。」
小丫剛夾了一塊放到嘴里,聞言趕緊吐了出來。
許白吃的鎮定,飯畢立在廚房門口看她洗碗。
這一個立在灶台之前,圍著粗布圍裙,十指浸在水里認真洗碗的女人真是她麼?
她洗得那樣專注,甚至一縷頭發從耳邊垂了下來也不知道,許白走上前,伸手幫她攏了上去,常笑一怔。手中碗被他接過放在一邊,接著被抱在懷里。
「安安……」他叫,前半生所求不過如此,為何來得如此之晚?
一語動情。常笑鼻尖發酸,費力推他。
許白揚眉,這到底是什麼氣?
常笑將一截吃剩的大腸掛好︰「我今日上街買菜……看到很多燈籠。」
許白怔住,不是讓小丫看好,不許出去的麼?
正幫老夫人鋪床的小丫突然打了個寒顫。
「可能是快到中秋節了吧。」許白不以為意道,牽了常笑手,「都收拾完了,回房吧。」
常笑抬眼瞧他︰「還掛了很多紅綢,從君相府直接通到雪王府,雪王大婚。我們送什麼禮好?」
她本意要先問清,但許白只是躲閃了一下,便讓她忍耐不住,索性潑開了問。
許白嘆了口氣︰「先回房。」
常笑手按在灶台上不肯。
許白正待捉她,常歡伸頭進來︰「娘。有熱水麼?」
許白︰「不要嚇到歡兒,你回房我來跟你解釋。」
弄妥了常歡,常笑門口停了一下,咬牙推門進去。
許白床上倚著被子,看見她眉眼里笑意盎然。
常笑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只等他給一個解釋。
「你過來……」許白喚她,常笑不理。
許白捂住心口︰「呀……又疼了!」
常笑手一動。卻仍是沒動,只听得許白床上翻滾,申吟不已,黑著臉探了過來,瞧見許白滿頭大汗,登時嚇得伸手去拉。慌忙道︰「哪里疼?哪里又疼了?」
許白猛一拉她的手腕,將她壓至身下︰「疼,到處疼,全身都疼!」
常笑氣急,越掙越被他壓的緊。眼里逐漸模糊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許白停住,伸指在她眼邊沾了一滴淚,放到嘴里︰「真甜……」
這變態……
她伸手朝他臉上打去,不輕不重被他握住︰「鳳氏,你又忘了三從四德了,給我听清了,要娶君琉璃的不是我,是雪王!」
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手抹去她臉上的淚,許白唇壓下︰「瞧你這著急的樣子,也知道是什麼味兒了吧。」
話里話外,還有對她濃重的不滿。
常笑臉漸漸平靜下來,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沉思半響︰「你可是要取中州?」
唇被輕啄了幾下︰「母仇不共戴天!」
常笑︰「你父已死,往事已塵埃落定,哪還有什麼母仇?」
許白︰「元祈月母子尚在,我豈容他們逍遙?」
常笑︰「若要借兵,東岳、蒼茫皆可,最不抵那些小國加上游牧族也可集結起來,加上你手中的力量,並非要賣身結親,許白,我不信。」
許白雖伏在她身上,視線像是穿透一切,只通過他唇邊勾起的那抹冷笑,常笑便明白了,他鐘意的,並不只是後元而已。
「最不抵,你跟我回天鳳……」她話未說完,便被他冷冷打斷,手捏住她下巴︰「你還不懂麼?」
懂什麼?她凝望著他的眸子,這些日子的親密似乎飛快的遠去,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不曾發現過的情緒。
那是對她,對鳳家的濃到不能化開的介懷!就算現在抱著她,他也一樣憎惡鳳家,憎惡那曾經的入贅,憎惡她曾經的高高在上!他要完全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天下,把天鳳踩在腳底……她曾經深深地傷了他的自尊!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常笑無力道。
「不,我只是需要證明。」許白再度微笑,卻只讓人覺得冷意無邊。
望著底下含淚的眸子,他大手撫模著她的臉︰「安安,別哭,等到我得到了,你就會知道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常笑昏昏沉沉睡著,許白披了衣裳外間坐著,白光一閃,來人落下。
面含譏笑道︰「雪王好生耐心,竟舍得花這麼長時間來哄一個女人。」
許白目中透出鋒利來︰「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我便于你同歸于盡!」
來人桀桀一笑︰「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切按照約定而行,別心慈手軟耽誤了我的宏圖霸業!」
白光消失,門外立著老夫人和小丫,兩人都頗為擔心地看著許白。
許白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兩人要保護好她和常歡。」
老夫人嘆了口氣,小丫還道許白現在就要走,卻見許白進屋關門。
時間尚早,需得軟玉溫香再抱一會兒。
迦葉不信。嗷嗷大叫。
常笑現在很自由,那些限制完全被許白取消了,所以她現在很悠閑地來福茶樓跟迦葉喝茶。
「常笑你不要男人對你‘好’一點,你就放松警惕了!他是要去娶的是吧?」
常笑明白迦葉是什麼意思,總得有個人去娶,再開明,自己老公要跟別的女人假結婚你舒服麼?
況且這年頭弄假成真的多了去了。
但……
「而且他之前有那麼多侍妾是真的吧,而且我听說甚至可以夜御……」迦葉看見常笑的臉色,不敢說了。
「迦葉,友盡了……」
迦葉嚇死了︰「我錯了。我嘴賤,不過我可以幫你想個法子管住他。」
常笑眼亮了。
兩個人去了衡水宮。
「哇塞——這麼多書!」常笑嘆道。
「唉,都發霉了,我找找啊,我記得好像是在這里看到過一種法術……」迦葉帶著常笑扒拉了很多排書架。終于抽出了一冊竹簡。
「花叢法術?」
這名字……
「你看這個,點紅術,專門適用于監控不忠的情人……有點類似女子的守宮砂,種在特殊部位後,若是對旁人起了欲念,這另外一人便可察覺。不種在特殊部位,也可讓一方感知對方人在何處。這法術簡單實用。又不會引起對方元神察覺,實在是居家必備啊!」
「嘖嘖嘖,我第一次看這個的時候都被嚇住了,原來無論在哪個時代空間,婚外情都是普遍的。」迦葉嘆道。
常笑一眼掃過,臉上帶著猶豫。這要是被他發現,可就不好說了。
「你用不用?難道你這麼信他?」
「算了,迦葉,夫妻之間要是這點信任都沒有算什麼夫妻呢。」常笑咬唇道。
「唉,白帶你來了。不過這里還有很多好玩的,你自己看看吧。」
兩人在這地下消磨了一些時間自是不提,出去後天都黑了,也不怕驚擾百姓,常笑帶著迦葉御劍往城里飛去,平素星星點點的盛良城,從夜空上面望下去,一條紅光大道格外明顯。
迦葉也看到了,感覺到常笑的煩悶也閉上了嘴,常笑把迦葉放至祭師府,自己返回西街胡同。
許白竟在,和常歡笑嘻嘻地在廚房里忙碌。兩個人手上臉上都沾滿了面粉。
常歡扭臉看見常笑,忙叫︰「娘,晚上吃面哦!」
常笑有些不可思議,這貨不是說要找自尊麼?
似乎看到她的疑惑,許白沖他挑了挑眉毛,常笑臉燒了,出去一個人呆著。
闔上眼,眼前飛的就是那不過數十字的法訣,所用之物都是極簡易的,常笑覺得甚至用不了盞茶功夫她就能弄出來。
熱騰騰的面端上來,一家人都吃得很滿意,常歡吸溜吸溜的吃,許白竟也縱容了。
兩人之間除了對北征之事的分歧,別的倒似乎沒什麼問題。
是以吃罷飯之後,許白說要洗澡,她便弄水。弄好水了許白又叫她擦背,常笑竟也格外順從。
好吧,自尊帝,小的就來滿足滿足你,反正你虎背猿腰有看頭,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熱騰騰的水汽中,常笑搬了小木凳,坐在浴桶外面,先伸手幫他把玉簪拔了,那頭青絲滑下來她心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