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曙光照亮了窗戶,透進來一片迷迷蒙蒙的灰白。
「咕嘟咕嘟——」
淼淼被鳥叫聲吵醒,緩緩地睜開眼楮。窗戶前站著兩只鴿子。白鴿子依偎在灰鴿子的身邊,灰鴿子則不時用嘴為白鴿子梳理羽毛。它們啪啪地扇動了下翅膀,嘴里還不忘「咕嘟咕嘟」的唱著歌。
瞧它們那繾綣纏綿的膩歪樣,一定是夫妻吧。
淼淼輕輕拿開韓佳駿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轉過身,韓佳駿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就近在咫尺。
他的皮膚極好,幾乎看不到一個毛孔。睫毛又長又濃又翹,這又讓淼淼狠狠地嫉妒了一番。「真想拿把鑷子拔光你的睫毛。」淼淼小小聲地嘀咕著,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找人修好了保險絲,來到廚房準備早飯。
沒多久,韓佳駿穿著一身藍色的家居服,神清氣爽地下樓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與淼淼四目相望時甚至還給了淼淼一個微笑。
「哇,今天終于不是稀飯饅頭了。」韓佳駿一臉愉悅地坐在餐桌前,十指歡快地在桌面上跳躍著。
「以後你再也不用吃饅頭了。」淼淼把蜂蜜豆漿和美式三文治端到韓佳駿的面前。
韓佳駿又回了她一個開心的笑容。
這笑容太過耀眼,差點亮瞎了淼淼的眼楮。淼淼摩挲著馬克杯的杯壁,說話的語氣仍然是柔柔和和的,「我跟單子說好了,等下他會帶著文件過來。我們先簽字離婚吧。」
「離婚?」韓佳駿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滯怔。
「是。這日子已經沒法過了。最近我們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你這混蛋還仗著自己傻了,理直氣壯地欺負我。你在小黑妹的背上寫我的名字,你以為我沒看到?你還把我最喜歡的香水拿去噴花,那很貴的好不好?我唱首歌,你說是噪音。我跳個呼啦圈,你笑我羊癲瘋。還有,我明明是B啊,你還亂扯是平板電腦!」淼淼用雙手捂住臉,發出嗚嗚嗚的哭聲。
她透過指縫,偷偷觀察韓佳駿的反應。很好,終于有點內疚了。
淼淼再接再厲︰「如今連鴿子都在我面前秀恩愛。可是我的老公,連杯水都沒倒過給我喝。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干,為什麼會活的這麼苦逼?你記得跟你女乃女乃說,不是因為我吃不了苦,而是因為你不喜歡我,想換個老婆,所以我們才離婚的。」淼淼嗚嗚嗚的哭得更淒慘了,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韓佳駿面露淒淒色,喝了一口豆漿,又啃了一口三文治,緩緩說道︰「姐姐,你走吧,去和那個秦朗在一起。」
「他都有女朋友了,我湊什麼熱鬧。我和他,更像兄妹吧。總之,韓佳駿,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要我走,那我就真的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你和小黑妹湊合著過日子吧。至于我,就養只貓,孤獨終老吧。」淼淼裝模作樣地擦拭著眼角,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瞥見韓佳駿愧疚後悔遺憾的表情,淼淼在心里打了個勝利的手勢。以暴制暴失敗後,她又想出了苦肉計這一招。
目前看來,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
韓佳駿一改前一陣酷拽狂傲吊炸天的小少爺形象,賠了個小心翼翼的笑臉,終于松口道歉︰「姐姐,對不起。我們和好吧。」
淼淼抿著唇,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
「姐姐,是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听你的話。你就原諒我一次吧。求你啦。」韓佳駿拉著淼淼的手臂來回晃悠,那討好的模樣仿若搖著尾巴討主人歡心的哈巴狗。
淼淼瞪大眼楮,驚訝地看著韓佳駿。他不會是在撒嬌吧?
雖然氣消了大半,淼淼還是板著臉,如同女王一樣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開口了︰「哎呀,我的肩膀怎麼這麼酸?要是有個人給我捶下就好了。」
韓佳駿立馬眉開眼笑地跑過來,又是捏又是捶,別提有多忠犬了。
「我渴了。給我倒杯水。」淼淼揚起了嘴角,繼續下達命令。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韓佳駿跑前跑後,忙的不亦樂乎。
淼淼心中猶如喝了蜜水般,眸中也染上了燦爛笑意,向他招了招手。待他乖巧地坐在自己身邊,模著他的頭,贊道︰「佳駿好乖啊。你知道最近你傷了姐姐的心嗎?」
韓佳駿面有愧色地點了點頭。
「不過姐姐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姐姐不止往你的床上扔了蛇,還有床頭櫃、書櫃和衣櫃,保證你隨時都有‘驚喜’。姐姐把你的衣服扔到地上,踩了好幾腳後給你穿。昨晚姐姐還在你的牛女乃里加了你最討厭的榴蓮果汁,還舌忝了下你吃的蛋糕——」淼淼瞧見韓佳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打住,拉起他的手,鄭重道,「佳駿,就算有一天我們不是夫妻了,我也想把你當成家人一樣看待。我們都不成熟,但是我們可以一起長大。」
「嗯。」笑容在他唇邊層層蕩漾開來。金色的光芒整好照射進來,室內驀地明亮起來,而他的笑容卻比陽光更加明媚。
「那我們拉鉤。」淼淼勾起了他的小拇指。兩人拉了拉勾,蓋了個章,正式和好了。
經過一夜的暴雨,天空仿佛得到了淨化,一片湛藍。藍的像一塊玻璃,沒有一絲雜色。
空氣清爽無比,淼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身體仿佛被泥土和花香的氣息填滿,愜意又舒暢。
「老板娘,你和駿少和好了?」單子文老遠就看到淼淼舒心的笑容,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緣由。
淼淼伸了伸懶腰,得瑟極了,「他求著跟我和好,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了。」
單子文想到那數不盡的美食,口水差點流了出來,心花怒放地問︰「駿少呢?」
「我讓他洗碗。」
「額滴神啊!他?洗碗!」單子文飛快地沖了進去,生怕錯過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
《與鬼同屋》的劇情走向越來越恐怖了。滲著血液的牆壁,鏡子里閃出的鬼影,還有被淹死在浴缸里的貓。一天翻譯下來,淼淼臉上的血色褪的干干淨淨。
「老板娘,我說你是自虐吧。你看你一個花朵一般的女孩子被折騰成什麼樣。」單子文很是體貼地給她泡了一壺熱茶。「其實你不用這麼辛苦的。駿少的賬戶雖然被凍結了,但是他還有些資金寄在我這里。不買奢侈品的話,足夠花一輩子了。」
「我不想動佳駿的錢。佳駿的一生怕是都這樣了。我得給他留下足夠的錢,讓他一世無憂。」淼淼想了想,問了出口,「單子,你知道佳駿為什麼那麼怕黑嗎?」
單子文長長地嘆了口氣,帶著幾分憐憫和同情,回道︰「駿少小時候,大概是七歲吧,被綁架過。三天後,陸大隊找到他時,他被關在一個黑暗的地下倉庫,身邊全是蛇。好不容易搶救過來,但是烙上了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淼淼想起自己拿蛇戲弄他,在心里不停地責罵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
「駿少好可憐的。老板娘,多做點好吃的給他吃。」單子文頗有心機地說道。瞧見淼淼書桌上的五子棋,善意地提醒著,「你不要跟駿少玩五子棋。會懷疑智商的。你知道嗎?他六歲就已經是全國圍棋大賽兒童組冠軍。」
「你不早說?」淼淼將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著腮,好奇地問道,「單子,佳駿他還會什麼呢?」
單子文高高地揚起眉毛,反問她對韓佳駿了解多少。
淼淼扳起手指頭,一臉微笑地數落著︰「人傻,錢多,毛病一堆,吃貨一只,我家的大蠢貨。」
雖然單子文說韓佳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在淼淼眼中,他就是只懶豬加饞貓加大蠢貨。不過,是淼淼喜歡的大蠢貨。
當天晚上,野貓集體發~春,在屋外淒厲地叫著,一聲連著一聲,讓人滲的慌。
淼淼想起小說里被淹死在浴缸的貓,不禁毛骨悚然。她尿急,又不敢一個人去洗手間,于是叫來韓佳駿陪她去。
「轉過身。不準回頭看。」淼淼還是解決不出來,又命令著,「把耳朵捂住。不準偷听。」
十分鐘後,淼淼抱著枕頭,來到韓佳駿的房里。「佳駿,今晚姐姐陪你一起睡。」她邊說邊鑽進他的被窩里。
「姐姐,你害怕得睡不著?」韓佳駿側過身,眼中滿是打趣的笑意。
淼淼被說中,臉一紅,閉眼假寐,「別說啦。睡覺。」
韓佳駿直挺挺地躺好,掛念著昨晚的故事,問著︰「小王子離開那個生意人,然後呢?」
「小王子來到第五顆行星。行星上剛好能容得下一盞路燈和一個點路燈的人。小王子怎麼也想不通,在天空某一個角落,在既沒有房屋又沒有居民的行星上,要路燈和點燈人干什麼……」
這天過後,淼淼干脆把電腦搬過來,與韓佳駿同起同睡。她專注地翻譯,韓佳駿坐在她身邊,專注地玩弄她……的頭發。
「要是狗的毛都像你的毛一樣柔軟,我就不討厭它們了。」韓佳駿再次用手指纏繞住她的長發。
烏黑的發絲在白皙而縴長的手指上纏繞出一個又一個的卷。無疑,他很喜歡淼淼的頭發,也喜歡那光滑的發絲滑過指尖的觸感。
淼淼白了他一眼,「還真是謝謝你的過獎了!睡覺去!」
又過了五個晚上,淼淼圓滿地完成了翻譯工作,搬回自己的房間。
「姐姐,淼淼姐姐!」受不了寂寞的韓佳駿光著腳跑來找她。
淼淼以為有急事,連胸衣都來不及穿,匆匆套了條睡裙就跑出去。「怎麼呢?肚子餓了嗎?還是想喝女乃?」淼淼走到他面前,關切地問道。
「那就喝女乃吧。」韓佳駿露出邪惡的笑容,忽的一下,把她撲倒在床上。
等等,他的手放在哪里?他的嘴里含著什麼東西?
淼淼完完全全懵了!
他唇舌的溫度透過那一點小巧,一路蔓延進她的胸口。心跳的頻率已經嚴重超過身體的負荷,她拼命地喘著氣,卻仍然無法緩解。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至全身,她不由得,開始顫抖。
就在這時,淼淼感覺到自己腿間似乎被什麼硬硬的東西抵住了。隔著單薄的睡衣,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它滾燙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