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陸那里出來，暮思雪心里好亂，整個人癱在座椅上︰她自認為最好的朋友竟然是她最大最陰險的敵人？
她坐在他旁邊，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凌水曜柔聲道︰「怎麼樣？還好嗎？要不要看下大夫？」
看暮思雪沉默不語，凌水曜有些著急，她前些天才暈倒過，現在又這麼蒼白無力，都是他不好，他應該早點兒告訴她。
他拿出手機，撥通他熟悉的大夫的手機。暮思雪听到凌水曜在和大夫講電、話︰「不用，我很好。」
暮思雪看到凌水曜並沒听自己的話，還在繼續和大夫講話，她用盡最後一絲力奪過凌水曜手中的手機。
凌水曜沒想到暮思雪反應這麼強烈，竟然來奪他的手機。
暮思雪拿到手機滅掉通話，無力地︰「我很好，不需要大夫。」
「你確定嗎？離上次暈倒沒幾天。」
「我確定，我會注意的。」
看來她不喜歡看醫生。凌水曜伸出手︰「好吧。」
「那你答應我不再給醫生打電、話。」
「不會的。」
暮思雪將手機放進凌水曜的手掌心，放手的那一剎那，她呆住了︰他手機的屏保竟然是她？從前的她！失憶前的她！
凌水曜將手機放進衣袋，系好安全帶︰「回家要是哪里不舒服，及時打我手機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凌水曜看到暮思雪眼楮直直地望著他。
他用她的照片做屏保！
暮思雪攏了下額前的發，深呼吸︰「我想看一下你手機。」
凌水曜把手機遞過去。
凌水曜拿出手機的那一刻，暮思雪的心幾乎快要跳出來，她懷疑自己的眼楮，懷疑這一切都是夢。她需要二次確認。
暮思雪伸出顫抖的手，按了下手機。
真的是她！鼻尖和臉頰都頂著雪，帽子歪著，有些生氣又有些調皮，但更多的是快樂。那眼楮里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暮思雪緊咬下唇，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所有的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為什麼是她？」
凌水曜心頭一震。難道她認識丑八怪︰「你認識她？」
「為什麼是她？」
「moira！我」
暮思雪打斷凌水曜的話，雙眸直視凌水曜的眼楮，哽咽道︰「為什麼是她？」
凌水曜看著急切的暮思雪，心竟呯呯亂跳︰「是初戀！她是我的初戀！我曾經以為我這一生只愛她一個人，沒想到，你的出現讓我親手埋葬掉我的誓言。」
「我你」暮思雪突然想起什麼︰「你家的密碼是多少？你換過以後的密碼！」
凌水曜疑惑地望著暮思雪，她是誰？她到底是誰︰「0一一六！她離開我的日子，丑八怪離開我的日子，夏縴凝離開我的日子！」
他知道她從前的名字︰「你明德」
「moira！」凌水曜托住再次昏厥的暮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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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思雪睜開眼楮，她剛才做了個好可怕好美的夢。一定是這兩天太累了
「好點兒嗎？」
暮思雪慢慢轉過頭，看到凌水曜竟然坐在旁邊，再看看四周，不是自己的車。
「馬上就到醫院了「
「不！不去醫院！我沒事。」暮思雪打斷凌水曜的話，聲音低弱而執拗。
「經常暈倒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還是看一下醫生。」
「不要！我討厭醫院，討厭消毒水的味道，討厭醫生的詢問。我是減肥減的，沒關系。我想看海，可以嗎？」
她就那麼怕看醫生？就順著她，反正他會在她身邊的，有什麼狀況他都能及時處理。凌水曜打了方向。輕輕「嗯」的了一聲。
一路上，暮思雪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老陸說他是受華佳航的誘惑做下了這等糊涂事，希望她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那麼，戴維的抄襲事件是不是也和華佳航有關？華佳航為什麼要這麼對維奇利亞？還有華佳。難道華佳接近自己也是為了維奇利亞？
凌水曜的手機里怎麼會有自己年少時的照片？他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在派對上，他一直在追問自己整過容沒？難道，他們真的相愛過？
凌水曜在用他此生最大的耐心默默地開著車，他有好多話想問暮思雪，轉過彎。他用余光看了眼暮思雪，此刻的她，胳膊放在車窗上，右手放在眉尾，木然地望著前方，臉上更多的是迷茫與失望。
她認識縴兒嗎？她和丑八怪好像，她們會不會是親戚？不，她整過容，她就是丑八怪。不！華佳航背後對她做手腳，天知道他的話有幾分真？
海風溫暖柔軟，黑暗中，海浪拍打著沙灘，海面上依稀有燈光閃爍。暮思雪站在沙灘上，看著黑暗又無邊的海，白天遙遠的天水相接處似乎近在眼前。
媽媽！我該怎麼辦？我要相信誰？
凌水曜站在暮思雪身後，時間像高高懸掛起來一樣，讓他窒息。
許久，暮思雪終于開口了︰「昨天，我在明德家看到本舊雜志，你你吻的是她，不是夏縴凝。」
凌水曜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你認識夏縴凝？」
暮思雪輕輕點頭又搖搖頭。
「你」凌水曜抓住暮思雪的肩︰「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她？」
「你說你愛她，你真的愛她嗎？」
「我愛她！我愛她！」凌水曜幾乎是喊出來的︰「現在，請你回答我，她現在在哪兒？」
暮思雪抬起頭︰「那你愛我嗎？」
「你」凌水曜看到那雙讓他迷惑又著迷的眼楮，耳邊回響著華佳航的話，她整過容的，她整過容的！
凌水曜伸出手，輕輕滑過暮思雪的臉龐︰「你丑八怪，縴兒！是你嗎？你是丑八怪嗎？」
「你愛我嗎？」
「你故意的你是夏縴凝！我的丑八怪！你你在氣我移情別戀嗎？」他曾經想像過無數和夏縴凝相遇的樣子。可他從未想到，是失憶的她先認出了他。
「嗯嗚嗚嗚嗚嗚嗚」暮思雪終于忍不住，眼淚如泉水往外涌。
凌水曜緊緊地擁住暮思雪︰「你不能不講理。我氣我忘記你又愛上你，我百般糾結。最終我能接受的人只有你。我好笨，你站在我面前，我卻沒有認出你」
積攢了十年的相思語，一時都涌向凌水曜的喉嚨，他無從說起，只是不斷的重復著︰「我卻沒有認出你」
過了許久，暮思雪停止哭泣︰「我在哪里認識的你？」
凌水曜拭去暮思雪臉上的淚︰「華陽。很難受是嗎？空白的記憶一定很難受。」
「你為什麼不找我？」
「找不到我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有空就找你，可怎麼都找不到，回到水城後我每年都會去美國兩次。三月和十月。現在我才知道，曾經，在芝加哥與你擦肩而過我好傻好笨，沒有認出你即使你站在我的面前。」
「我也是。」暮思雪垂下頭，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們有一生慢慢想。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凌水曜輕攏暮思雪的發︰「知道嗎？我一直都很糾結的，不願意相信自己愛上你，因為那樣就背叛了你，這是我最不能原諒我自己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上天如此垂愛我，我愛上的是同一個你。」
暮思雪望著凌水曜潮濕的眼楮︰「我們以前很相愛？」
凌水曜輕啄了下暮思雪的眉心︰「不許問我這種弱智問題。我們是一見鐘情。注定要相愛一生一世，不！百生百世！」
「只是你在說而已，我要找人了解一下，我們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相愛？」
「你，你不可以懷疑我！我的身體里流著你血，你不可以懷疑我」凌水曜瘋狂又快樂地喊著。
「你的身體里怎麼會流著我的血？還說不騙我？」
「這就是你和我的命運。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我身體里要流淌著你的血，命中注定我們終是在一起的。」
「哪里有那麼多命中注」
凌水曜吻住暮思雪‘懷疑’的唇。
真的有命運嗎？即使她失去了那愛的記憶，命運卻再次將她推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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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暮思雪睡眼朦朧，她還偎在他懷里。
天哪！她怎麼又在他眼楮里看到了她的眼楮。
「醒了？」凌水曜望著懷里的暮思雪。他看了一整晚，可還是看不夠。
「嗯。」
「睡得好嗎？」
暮思雪點點頭，便沒再將頭抬起。那眼楮好迷人，好火熱，要是再看下去凌水曜伸手將暮思雪的頭攬在自己的肩上，輕吻著她的額頭，上帝如此垂愛他，讓他盼來朝思暮想的戀人，他好怕這是自欺欺人的一場夢︰「我原以為會有多話要和你說，現在，好像說什麼都是多余的掐我一下！」
「嗯？」
「怕是在做夢，這種夢，做過好多遍啊！你就那麼狠心，下這麼重的手？」
「對不起」暮思雪收回道歉︰「是你讓我這麼做的，我照著做了，你」
凌水曜握住暮思雪的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就是想听你說話。」
「你」暮思雪低下頭，逃開凌水曜火熱的目光︰「我我」就在暮思雪找不到藉借口離開凌水曜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還穿著昨晚的禮服︰「我得洗澡，還得換衣服。」
「就在這里換，不許你再離開我的視線！」凌水曜不舍地松開手。
暮思雪將凌水曜推了出去︰「你回家！你好丑的！」
「你說什麼？我怎麼會丑？」
「那你就回去照照鏡子再來見我。」
「丑八怪——！」
暮思雪好不容易將凌水曜推出大門，剛關好門，就听到凌水曜在門外大喊︰「不許偷偷離開家！我一會兒就過來。」
暮思雪的臉上流露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羞澀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