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林立的街頭,眾人見大打出手,紛紛回避。(姜文博橫眉怒目,分外眼紅,冷冷地看著自己的人對著杜雲拳打腳踢,一旁的小丫頭錦青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扳指我也不要了!今天我們就來斗斗看,瞧瞧到底是誰更勝一籌!」姜文博冷笑著,見杜雲和被自己手下人摁倒在地,嘴角一撇道,「杜雲和,怎麼樣?你不是很威風的嗎?今天怎麼了?囂張氣焰哪里去了?來啊!起來打我啊!」姜文博沖著杜雲和喊道。
「少爺,他早成烏龜把脖子縮進去了。」姜文博的貼身小廝嘲笑道。
「哈哈哈哈……」余下幾人都大笑起來。
「哼!別以為你家有幾個臭錢就整天自鳴得意,我家少爺也不是好惹的!」那小廝對著杜雲和道。
杜雲和被姜府的人摁著跪倒在地上,挺起脖子瞪著姜文博道︰「你到底想怎樣?」
姜文博居高臨下怒視著他道︰「那天在你們杜府門前你是怎麼對我的,今天我就要加倍奉還!」
那姜文博的貼身小廝當即笑道︰「少爺,剛才不說他是烏龜嗎?既然他是縮頭烏龜,何不讓他做做縮頭烏龜該做的事情。你看他這麼趴著爬上一圈,倒還真是一只活月兌月兌的小烏龜呢!」
姜文博被手下人這麼一說,覺得這個提議倒很有味道,遂對著杜雲和輕蔑地一笑道︰「也好,今天就讓我瞧瞧你們杜府出來的縮頭烏龜!」他雙腿一分道,「你今天要從這里鑽過去,再爬上一圈,我就放了你!」
「你!王八蛋……」杜雲和被他如此戲侮,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反而多挨了兩腳。
「你們干什麼!」一幫人正等著看杜家二公子的好戲,忽然見兩名姑娘跑過來。錦青見來了兩個姐妹,趕緊跑過去拉住了錦蘭,指了指姜文博,哆哆嗦嗦地低聲道︰「他們說少爺要是不鑽過去,就不放人。」
錦衣認得姜文博,知道他是來報復的,見杜雲和被人摁在地上起不來,遂道︰「姜公子,有什麼話好說,請你先放了我家二少爺!」
「放了他?」姜文博故意向手下人逐個看了一遍,轉頭看向錦衣搖搖頭道,「沒人同意。」
錦衣明知他裝腔作勢,卻又不慣于跟人耍嘴皮子,一時語塞。
姜文博重新把目光放到杜雲和身上︰「怎麼?還不鑽?!還要再多挨幾下是不是?」
杜雲和一臉的憤怒,狠狠地盯著姜文博道︰「他女乃女乃的你老子才鑽你褲襠!」
「你小子還敢罵我爹?」姜文博怒道,「給我打!打到他听話為止!」話音一落,拳頭腳尖又密集地往杜雲和身上落下。
「別打了!求你們不要打了……」錦衣和錦蘭兩人看著自家少爺抱著頭遭人痛打,又急又驚,可被姜府的兩個家丁攔著,連近前一步都不行。
「怎麼樣?鑽不鑽?!」姜文博見打了一陣,揮手喊停。
杜雲和齜牙咧嘴忍著痛卻只是不開口。
錦衣看著淒慘狼狽的主子,心下惻然,對于男人來說,怎能忍受胯下之辱?想到要不是姨娘,自己如今早已入了火坑,何況他既是自己的主子,以身相代也是義所當為,她當即由不得自己多想,挺身而出道︰「姜公子!我有話說!」
姜府家丁盡皆一愣,看向自家主子,只見主子使了個眼色,遂放了錦衣過來。
錦衣走到姜文博面前,直視著他堅定地道︰「姜公子,你放了我家二少爺,我來鑽!」
姜文博一愣,隨即看著錦衣嘿嘿一笑道︰「好忠心的丫頭!你家少爺給你什麼了?值得你這樣?」
「這麼美貌的丫頭,自然早就收在房里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一說,姜府家丁盡皆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錦蘭見錦衣冒險,試圖要過去,卻被姜府家丁攔住了近前不得。
錦衣听他們無端調笑自己,又氣又羞︰「憑我是杜府的丫頭,為主子賣命,有什麼稀奇!」
「錦衣,你回去!」杜雲和見錦衣居然肯為了自己,不惜代替自己受辱,感動之余,怕她遭受對方欺凌,遂命她退開。
「嘿,」姜文博冷眼看著杜雲和道,「姓杜的,憑你也配有這麼忠心的女人,給我繼續打!」
錦衣一听又要動手,這次近在眼前,大急之下,本能地就撲過去想要護住杜雲和︰「別打了,你們別……!」話還沒說完,早已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姜府家丁連連踹了上去。
杜雲和見對方又要來圍毆自己的當口,就已經護住了頭,蜷起了身子,等待著又一輪硬勢的圍攻,卻不料「撲」地一下,什麼東西軟綿綿地掉在了自己身上,他抬眼一看,卻是錦衣奮不顧身地撲到了自己的身上。
「錦衣,你做什麼……別打了!別打了!……」他聲嘶力竭地喝止的當口,只見錦衣腦袋一沉,伏在自己身上暈了過去。
姜府家丁見錦衣暈死過去,不由停了下來,要真鬧出人命,可不是小事了。
「錦衣!錦衣……」杜雲和又急又憐,驚怒交加,抱著錦衣的身子大吼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姜文博,紅了一雙眼楮道,「王八蛋!狗雜種!有種的沖我來!你們要是打死了她,我讓你們這幫王八羔子一個個都償命!」
姜文博見事情鬧成這樣,自然也開始心虛,突然听得一陣亂哄哄的聲音傳來,轉頭一看,卻是杜府六七個家丁抄著家伙往這邊一路趕來。
「少爺,快走!」姜文博的貼身小廝見局勢有所變化,趕緊道。
「哼,杜雲和,有這麼忠心護主的奴才,算你福氣!我們走!」姜文博一揮手,一班人立時跟著主子撤了。
「少爺……」錦蘭和錦青慌忙過來攙扶自家少爺和錦衣。
杜雲和這時也不顧自己的傷,只是扶起錦衣喚道︰「錦衣,錦衣你醒醒……」
「錦衣……」錦蘭也急了,扶著錦衣喚道。她見福樂帶著杜府的人過來,趕著吩咐道︰「快!趕緊送二少爺和錦衣姑娘回去!」
此時天色已暗,杜雲柯正在榮殊院陪老爺太太用飯。
「怎麼去了也不住上一天,你該多陪陪你表妹的。」杜夫人道。
「是。」杜雲柯垂著眼簾道。
「你舅父舅母的身體還好吧?」杜夫人又問。
「是,都挺好的。」
「我也好長時間沒有跟他們敘敘了。」杜夫人感慨道。
杜老爺听後,一邊說道︰「你修一封書信過去讓他們過來,或者你自己過去走動走動不就是了?」
「太太。」錦珠忽然湊到杜夫人的耳邊悄聲低語了幾句。
「哼。」杜夫人听後,鼻子里出了口氣道,「這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怎麼回事?」杜老爺問道。
「還不是我們家那二少爺,」杜夫人掠過一絲輕蔑的笑容,「听說今天又在外頭闖禍了,被人打傷了回來,這會兒恐怕在讓大夫給治傷呢!」
「哼!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就知道惹事!」杜老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二少爺傷得嚴重嗎?」杜雲柯听說兄弟受傷,轉頭便問一旁的錦珠道。
「這個,不太清楚,」錦珠道,「倒是听說那屋里的一個丫頭也傷到了,現在還昏迷不醒,都在說這丫頭對二少爺忠心耿耿,對了,好像就是姨娘買來的那個丫頭,叫錦衣的。」
杜雲柯听到錦衣兩個字,不由自主手里一抖。
「大少爺,」從榮殊院出來,錦繡對杜雲柯要立馬過去看望杜雲和一事勸道,「這麼晚了,我看還是明天一早再過去看望二少爺吧。」
「沒事,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己過去。」杜雲柯腳下不停,打發錦繡道。
匆匆來到織錦苑,正好見楊氏在屋里低聲訓著兒子,杜雲柯上去問安。
「大少爺。」楊氏道,「你真是有心了,都這麼晚了,還過來看望雲兒。」
「應該的。」杜雲柯看向傷員杜雲和道,「不嚴重吧?」
「哼,這回沒要了我的命,下回我一定……」話說一半,杜雲和意識到母親還在,趕緊收住了話茬。
杜雲柯一進來就見他一副意氣難平的模樣,這會兒又听他語音響亮,知道即使受傷也不會很嚴重,他心里最記掛的倒還是錦衣。
楊氏瞪了兒子一眼,交代道︰「錦衣那丫頭我還真沒錯看她,你命人給我好好照顧她!」
「娘,這個我自然理會得。」杜雲和道。
「到底怎麼回事?」看著楊氏回去後,杜雲柯問道,「我听說你屋里的丫頭受傷很嚴重?是不是錦衣?」
「嗯。」杜雲和道,「她是為了護我,才被那群烏龜王八羔子打傷的,大夫已經來瞧過了,到現在還沒醒。真沒想到平時最柔弱的她,反而最……這丫頭真是沒長腦子,我一個大男人被打幾下算得了什麼,誰要她這麼做了……」說到這,杜雲和開始提不起聲音來。
「她……不會有事吧?」杜雲柯的心開始懸了起來。
「大夫說她身子很弱,傷得不輕,還說什麼時候能醒,得……得瞧她自己了。」杜雲和想到這里,心情也異常沉重起來。
「大少爺。」懷著心事出來的時候,杜雲柯踫到端著盆的錦青從西廂房出來,向自己福了福,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一看水盆,竟是滿盆血水。
「這是給錦衣擦洗的水,」錦青見大少爺看向水盆,遂不問自答道,「她細皮女敕肉的,哪里挨得了這麼重的手,現在一擦傷口,水就成這樣了。」
杜雲柯心情沉重地皺了皺眉,轉頭瞧向西廂房道︰「那丫頭住這里嗎?」
「是,」錦青回道,「二少爺把這間廂房分給了她。」說完又福了福,徑自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