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節,楊氏坐在妝台前,錦屏為她卸著簪環首飾。(Www.773buy.Com?燃文書я看著鏡中微蹙著眉的主子,錦屏問道︰「姨娘,你真的不過去了?」
「過去了又如何?」楊氏嘆了一聲道,「她既然犯了這樣的勾當,我如何還能保她?」畢竟是打小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頭,楊氏如何能不難過。
而織錦院里,杜雲和不同以往的正襟危坐著,看著杜雲和還不算完全不念舊情,錦衣遞了一盞茶過去︰「二少爺,喝口茶吧。」
杜雲和剛接過茶盞,就見錦涵來報說榮殊院的小丫頭領了太太的吩咐過來,說錦浣死活不開口,來請二少爺去榮殊院一趟。
杜雲和皺了皺眉道︰「你就說我身子不舒服,不過去了。」
錦衣心里暗暗為錦浣嘆惋,可想到二少爺此時也實在是身處兩難的境地時,畢竟也不好在心里怪他。
良久,屋里沉寂著,杜雲和一口一口地啜著茶水,錦衣錦涵侍立兩旁。
「走,」忽然,杜雲和站了起來,「過去看看。」
錦衣錦涵都感意外,錦衣更是意外之喜。
看著錦衣欣喜的顏色,杜雲和道︰「你身子不好,就留在這里吧。」說著帶上錦涵就要動身。
「不,二少爺。」錦衣追上去道,「讓奴婢過去吧,奴婢不想在這里干著急。」
看了看錦衣毅然的樣子,杜雲和終于點了點頭。
杜夫人見杜雲和來到,好整以暇地品了一口茶,說道︰「不是說不過來了嗎?來了最好。」她一瞧錦浣道,「不論怎麼逼問,這死丫頭就是不開口說話,你既然來了,這丫頭也無話可說了。哼!」她瞪著錦浣道,「不要臉皮的丫頭!供你好吃好穿,還不安分守己,竟敢做出偷盜之事,如此行徑敗壞,我們杜府豈能容你!」
「太太。」杜雲和道,「其實是這樣的,那方帕子是我不要了的,後來自己也忘了丟在哪里了。其實就算丫頭們撿到了交給我,我也是不打算再收回的。」
一直垂著頭一聲不吭的錦浣此時忽然哭了出來,淚水宛似斷線的落珠不停地跌落下來。
錦衣瞧在眼里,眼眶一紅。心上人的一句話可以讓錦浣心里的那片極寒徹底地融化掉,錦衣感同身受,悄悄滴下淚來,卻又不敢讓人瞧見了,轉過了頭暗暗擦去淚痕。一心只是在想著,情,究竟為何物?
「撿到交給你你不要和撿到不交給你是一回事嗎?」杜夫人冷冷地道,「不要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治不了你!你這種下作胚子,我們杜府是決計容不下的!」轉頭又瞧向杜雲和道,「二少爺怎麼看?」
杜雲和猶豫了一下道︰「既是偷竊,就按此論處好了。只是念在她在府里這麼多年,一直忠心侍主,從來也沒有過其它不端的行徑,還請太太從輕發落!」
杜夫人听完,面無表情地道︰「既然二少爺心慈,我也就網開一面,這板子就不動了。錦珠,你待會兒就讓人過去織錦苑,把這下作東西的衣物收拾一下,一並扔到柴房,明日一早就讓她走人!」杜夫人說完由丫頭攙著挑簾往內室去了。
錦浣被幾個榮殊苑的丫頭拉著起來,由錦珠督著就要去柴房。她使勁地站住了腳,痴痴地看向杜雲和,兩行眼淚順勢而下。
「還不走?!」兩個拉著她的丫頭斥了一句,然後推推搡搡地向外走去。
杜雲和瞧在眼里,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不是滋味。
看著被丫頭們帶出去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的錦浣,錦衣的淚水又滑落下來。
回織錦苑的路上,錦涵在前面掌燈,為杜雲和開路,錦衣落在後頭,想到錦浣的可憐之處,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杜雲和走在前面,听得身後隱隱有抽泣之聲,知道錦衣定是為了錦浣難過,停下來回轉身看向她道︰「又不是你的事,你這麼難過做什麼。」
「惻隱之心嘛。」錦衣說話有些哽咽,「易地而處,難道二少爺不覺得錦浣她真的很可憐嗎?」
「好了,你就別難過了。」杜雲和走近她道,「還好是晚上,否則別人又當我在欺負丫頭了。」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替她拭淚。
「大少爺。」錦涵忽然道。杜雲和縮回手,看見錦繡打著燈陪著兄長已經走近。
杜雲柯道︰「我听說了事情,還以為你不會過來,所以就去了織錦苑,誰知丫頭們卻說你來榮殊院了,所以直接過來了。」
杜雲柯說著將目光轉向錦衣,見她看到自己時急著轉身,似在抹淚,隨後回身向自己福了福︰「大少爺。」
「怎麼了?」杜雲柯看向兄弟道。
「沒事,」杜雲和道,「這丫頭多愁善感的,要換了別人,這會兒我非得好好訓她一頓!」
杜雲柯深深地看了錦衣一眼後,轉向雲和道,「事情怎麼樣了?」
「打發了唄。」杜雲和道,「區區一個丫頭,何必勞煩大哥過問。大哥,那我這就走了?」
杜雲柯又看了看錦衣,對兄弟道︰「好,你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錦衣听這一說,忍不住抬頭看向杜雲柯,兩人目光一交錯,錦衣立時就避了開去,只見他走過來,和自己擦肩而過,錦衣不禁油然生出一份淒涼之感。不知是錦浣的事情影響了心境,還是處在這陰暗的夜晚自然而來的感覺。
錦浣被攆出了府,經此一事,錦衣心里總是有些抑郁,想著大少爺還有一個表小姐,自己算什麼?要是學錦浣一樣,只能成就一段苦戀罷了,何苦為難自己呢?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想他,明明知道不對,為什麼還是難以克制地對他越來越深的愛戀,如同陷進了泥沼,想要出來,連掙扎都是那麼地無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概是他太忙了,這些天都沒有見他過來,錦衣心里難免又思潮起伏。不過只要是听到有關大少爺的事情,她總是忍不住用心傾听,即使只是听听,也感覺慰藉了不少。
這段日子,楊氏也總是讓她過去說話,錦衣看得出來,姨娘很喜歡自己,其實姨娘為人確實和藹可親,錦衣也越來越愛跟她親近,看到別人的母親,錦衣又會想到自己,想到娘親,若是她還在世,那有多好。
看見錦蘭,自是少不了一番說話。
「听說你替錦浣向二少爺求過請?」錦蘭拉過錦衣的手道。
錦衣只能無聲地面對。
「最難過的怕是錦玉了,」錦蘭搖了搖頭道,「她和錦浣是打小就要好的,听說了這事以後,我還看見她一個人偷偷地哭過呢。」
「錦玉這會兒不當值吧?」錦衣自然明白錦玉為什麼這麼難過,知道最親的姐妹受冤被攆出府去,自己卻不能為她出頭,這份心情應該很沉重吧。
一進錦玉她們的屋子,見她坐在桌前,以手支頤,對自己的到來毫無所覺。
「錦玉。」錦衣出聲喊她。
錦玉轉頭看見錦衣,站起來讓座。
兩人坐下後,錦衣見她容色有些慘淡,知道錦浣的事情還讓她在難過著。
「錦浣是個好姑娘,」錦衣安慰她道,「你不要擔心她了,相信她以後一定會過好的。」見錦玉還是神色淡淡,知道那件事情堵在她心里,一定讓她很難受,看了看門口,錦衣輕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少爺已經知道了錦浣的心意。」見錦玉抬眼向自己看來,續道,「錦浣一直把自己的真實感受埋藏在心里,或許她真正內心所想,是能夠讓二少爺知情。在榮殊院的時候,看到二少爺為她求情,想必錦浣已經無怨無悔了。」
看著錦玉驚訝過後又釋然的表情,錦衣知道她應該不會再繼續多想了。
從沁芳園回來,雲和笑道︰「我娘又喊你過去了?哎,」他故意長嘆一聲道,「把你給了我,還是不放手,真是霸道!」
錦衣不覺笑道︰「哪里是這樣,姨娘為了錦浣的事情心里難免不好受。」
「嗯,也是,那你呢?」杜雲和瞧著她道,「不會再難過了吧?我可告訴你,可別被我看到你哭了,要不然我可不會像上回那樣容忍你了。」
「不會了。」錦衣自嘲道,「說實話,奴婢還挺討厭自己這樣的。」
杜雲和一笑道︰「你放心好了,錦浣家里還有哥哥嫂嫂,出去了也是會有人照應的。」
「嗯,這就好。」錦衣認真地點了點頭,抬眼時見杜雲和看著她直笑,有些疑惑,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是不是沾東西了?」
杜雲和撇開目光,往幾案旁一坐道︰「你身子大好了吧?」
「嗯。早就好了。」錦衣道。
「那我交代錦涵了,以後伺候就寢還是由你來吧。」杜雲和說完,端起茶盞品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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