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柯三人坐上馬車,單連芳見杜雲和不上車,倒是格外開心,掀簾斜睨了一眼車外道︰「表哥,那臭小子不跟我們一起嗎?那最好了,省得礙眼。」一把將車簾摔下了。
「他還要去接個人,不跟我們坐一車了。」杜雲柯道。
「啊?還是要跟我們一起啊?」單連芳撅著小嘴很是不滿,轉念又好奇地道,「不過他是要去接誰啊?」還沒等杜雲柯說話,她又緊接著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種日子,他該不會是去接他的那個小妾了吧?」見表哥不說話,看來是了,不禁鄙夷地道,「連杜府的門都進不了,也能算是妾?叫著好听罷了。听說還是個煙花女子,哼,不過跟那小子倒是絕配。」
「連芳!」杜雲柯制止道,「姑娘家說話怎麼這麼刻薄。」眼色轉向錦衣時,見她低了頭似有感傷。
「有嗎?」單連芳不以為然道,轉而又改了一張笑臉,坐到了杜雲柯身旁,挎住了他的臂彎道,「那我對表哥怎麼樣?是不是一向都是很溫柔的?」
「好好說話,」杜雲柯一臉無奈,「別拉拉扯扯的。」把她的手撥開了。轉眼瞧向錦衣時,見她有意轉開了臉。
「真是,表哥你到底在害羞什麼?」單連芳十分不解,「我們遲早還不是要成親的。」話雖如此,不過見杜雲柯有些不悅的臉色,終究還是坐穩了身子。
掀開車簾,單連芳見五光十色的彩燈綴滿街巷,各家各戶的男男女女此時都已早早用過了晚飯,走出家門,一路上行人如織,車馬喧囂,好不熱鬧。不由她歡喜地道︰「表哥你瞧,真的好熱鬧!」
杜雲柯卻不去理會,只是一味看著錦衣,兩人目光相遇,情不自禁貪戀的看著彼此。
當車子停下,三人下了車。一眼望去,只見滿城的燈火,滿街的游人,人山人海,並著寶馬香車壓滿地。天上是皓月高懸,地上是彩燈萬盞。絢麗多彩的各色花燈將整個杭州城點綴得五色繽紛,遠遠望去,綿延不絕地似與昊昊天穹連成了一片。還有那不時沖天而起的繽紛焰火,更為這元宵佳夜平添了一份美輪美奐。
「哇!真的好美!」單連芳由衷地贊道,她轉頭問身邊的杜雲柯道,「表哥是不是?」
「嗯。」杜雲柯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錦衣,見她也被這熱鬧和美麗的景象給吸引住了,嘴角揚著,眼楮看著滿天的焰火熠熠生輝,他不由微微一笑。
「大哥!」
正說著話,只見杜雲和也已經趕到,攜了柳瑛蘭快步過來。
「大哥,我們走吧。」杜雲和走近,看了錦衣一眼,說道。
錦衣和瑛蘭踫面,自是歡喜,兩人笑著牽住了彼此的手。
一行人隨著人流,慢慢前行,欣賞著一盞盞美不勝收的花燈,燈月交輝下,到處是歡聲笑語,當然更少不了姑娘們婉轉悅耳的鶯聲燕語。
「真的好美!」柳瑛蘭牽著錦衣的手,笑看著她道,「素素,今天真的好開心,我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和你們一起來逛燈會。」
「開心就好。」錦衣笑著捏了捏她的手。
杜雲和走在她們前面,回過頭來笑看了一眼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回頭又對著錦衣道,「說起來,我早在等著這一天了,想著帶你這丫頭一起出來逛燈會。」
「二少爺的意思是我在織錦院的時候二少爺就已經打算了?」錦衣笑問道。
「沒錯!」杜雲和看著錦衣笑道,「看你這丫頭蠻忠心的,自然要獎賞獎賞你!」
听杜雲和稱贊,錦衣和瑛蘭兩人都不覺面上帶笑。
笑過一陣,錦衣忍不住向前面的杜雲柯看去,只見他和單連芳兩人並肩而行,單連芳頻頻轉頭看向他,嘴里說著什麼,臉上是洋溢不盡的笑。她不禁臉上有些黯然。
「來,我們猜射個燈謎好不好?」杜雲和留意到錦衣臉上轉瞬即逝的黯然之色,趕緊提議。然後駐足在一盞絹燈前,只見燈上寫著「滿船空載月明歸」七個字,謎目是打一常言。
杜雲柯心里一直心心念念著錦衣,此時已回頭來會杜雲和三人。見他們意欲猜射燈謎,自然也湊了過來,看見這條謎面,不禁微微一笑。
「表哥……」單連芳眼見杜雲柯回轉,只能跟了過來。
杜雲和看著謎面,沉吟了一回,笑道︰「這個謎好解,謎底該是‘回光返照’。」他看著鋪主道,「我解的對是不對?」等著他夸贊自己才思敏捷。
然而鋪主卻搖了搖頭道︰「這位公子,抱歉了,謎底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杜雲和詫異著道,「‘月’字象征光,空載著月回去,難道不正作‘回光返照’之解嗎?」鋪主還是搖了搖頭。
單連芳站在一邊斜睨了杜雲和一眼,露出輕蔑的一笑道︰「自作聰明。」
杜雲和也不去理她,轉頭看向杜雲柯,卻見杜雲柯轉頭笑著道︰「錦衣,你說說看。」
錦衣稍稍走上前一步,對鋪主道︰「虛度光陰。」
鋪主笑著點頭道︰「姑娘果然才思敏捷,謎底確是‘虛度光陰’。」
杜雲柯看向兄弟道︰「月乃太陰之象,船乃渡河載物之用,所以謎底該是‘虛度光陰’。」
杜雲和從錦衣一說出謎底,就已經恍然,經兄長這麼一解說,點頭笑看向錦衣道︰「臭丫頭,都把我這主子給比下去了。」不過眼里卻帶著寵溺的笑。
「既然這位姑娘已經猜中謎底,這是獎品。」鋪主說著遞過一個細長的匣子來。
錦衣接過了道︰「多謝!」打開一看,是一管羊毫。
瑛蘭湊過來看了笑道︰「素素,下次你正可以用這筆給我描個花樣子。」錦衣笑著點頭。
「表哥,走吧。」單連芳不擅長解謎,所以感覺分外無聊,況且跟杜雲和在一起,實在令她十分反感,而他那個妾的到來,更是讓她覺得有辱了自己的身份。
一路往前,各種暗香彌漫,月華瑩瑩里,忽覺簫聲暗動。一听到簫聲,錦衣總會不自禁想起二哥來,她放眼四處搜尋,明知道應該是他人在吹奏,可還是免不了有種要找尋到的。
「錦衣,你在找什麼?」柳瑛蘭牽著她手,最容易發現她的異常。而暮然回首間,那奏簫的人就在不遠的燈火通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