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老二——趕緊把你家的拉開,拉開,這成啥樣子?恁多人?丟人不丟人?」劉老爺子氣得七竅生煙,一疊聲的喊劉承志,又轉過頭對著斜躺在地下的劉承貴說,「你媳婦呢,讓她去拉住老二家的!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這老爺子瘋了?讓人拉住自己的兒媳婦,好讓別人打一頓?雪梅站在院門口氣得直翻白眼。
劉承貴苦笑了一下,嘴角全是苦澀,「爹,你三媳婦被打的直吐血,這會躲在老四屋里……」
劉老爺子氣得直跺腳,喊連氏去拉人,可是連氏看到刑氏就犯怵,哪里敢上前,只是唯唯喏喏的答應著一步一步往前挪。
這會,刑氏在院子里追著那中年婦人跑的累了,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扶著膝蓋直喘粗氣。听到劉老爺子這樣說,只覺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要厥過去。
「老爺子說的在理兒,劉二,你當我們老連家好欺負?你媳婦拿刀砍我媳婦,這梁子咱是結下了,你就等著大老爺過堂披枷戴鎖的充軍發配吧。」連大惡狠狠的說道。
不等劉承志接話,刑氏便呸了他一口,罵道︰「你個遭天打雷劈的,你老連家的人還欺負到我們老劉家頭上了?我那兩個弟弟家里一個有病一個有傷,你們帶了十幾個人過來把她們打的直吐血,我告訴你,我們老劉家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說了這話就又揮舞著西瓜刀往連大身上撲去,「連大,你個不要臉的,你不就是會打娘們嗎?今天我這個老娘們和你拼了!老娘殺了你——」
「你們老劉家背著大房私自分家,還有沒有王法了……」連大剛說到這里,扭頭看到刑氏撲過來了,怪叫一聲撒腿就開始轉圈。
原來是因為賣鳳冠的事情?雪梅恍然。
這時,院里刑氏已經開始追著連大轉圈圈了,連大一邊跑一邊說道︰「你們老劉家不要臉,分的家產為啥沒有大房一份?」話音斷斷續續的。卻都傳到了圍觀的鄰居耳中。
「不是說老劉最偏心大兒子嗎?咋會背著大兒子私分家產?」一個鄰居掏掏耳朵,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你管呢,分給誰也不會分給咱們。我就是過來看戲的,打的越厲害越好,這可比百戲好看多了。」另一個鄰居抱著膀子,興致高昂的說道。
連二就站在院門口大聲道︰「眾位鄉親鄰居,這老劉家私分家產,一套鳳冠明明能賣幾千兩銀子,可是他們三百兩就給賣了。賣了後還不分給大房,大伙說說。誰家親兄弟會干這樣的事?」
「對。大房說把錢退回去將鳳冠贖回來。可是那三家卻沒有一家同意的。你們來評評理,這事他們做的地道不地道?」刑氏追的累了,便停了下來,連大趁機走到了連二身邊補充道。
劉承志扭過頭看著劉老爺子。囁嚅著道︰「爹,你明明知道不是這回事,你去……去說說……」
劉老爺子咳嗽了一聲,揚聲道︰「連大佷子,連二佷子,有話好好說。」
連大連二對視一眼,扭過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老爺子,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兄弟就將話給說清楚。賣鳳冠的錢一共是三百兩。必須全部拿出來,重新分。」
劉承禮嘴角全是血,正趴在劉承貴身邊喘粗氣,想必是剛剛打架吃虧了,聞听此言後大聲反駁︰「憑啥?當初大伯說好的。就是我們三家分的,憑啥還要分給大房?咋了?大房分的一百多畝地不夠多?」又冷笑了數聲,陰測測的說道,「連大,我告訴你,今天老子吃了暗虧,就認了。你別忘了一句老話,十年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要轉到我家里……」
「我呸,就憑你?你個連字都認不全的泥腿子,還想轉風水?」連大連二齊聲狂笑了起來。
劉承禮臉色漲的通紅,強撐著要爬起來,卻被身邊的劉承貴給摁了下去,「老四,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何苦在口頭上佔便宜?等咱們兄弟傷養好了,多少事不能做?」
「三哥……」劉承禮恨恨的捶了一下地。
「咋了,咋沒氣性了?」連大連聲狂笑,「我就知道你們老劉家全是孬種,一肚子尿性。有種就起來打我啊?打我啊?」
劉承志站在院子中央,緊緊攫住了拳頭,額頭上青筋爆挑,牙齒咬得 作響,「連大,我們敬你是大嫂的娘家人,你不要得寸進尺。咱們有事就說事,你這樣不干不淨的口里罵人,你是準備和我老劉家結死仇嗎?」
「你要是準備結死仇,那就劃下道來,咱們兩家從此之後有你沒我,不死到最後一個人不算完事!」劉承志說著就從下擺那里扯下了一塊布,團成一團往連大的方向拋去。「想結死仇的話,就把你的衣擺也扯下來,咱們倆家現在就死戰!」
古人都說割袍斷義,劉承志將衣擺扯下,那便是存了和連家斷親的心思。雖然歷代朝廷都不允許械斗,可是像劉承志這種以割袍來斷義的行為,官府是持無視的態度。也就是說從今天起,不論男女只要見面便要廝殺,劉家和連家不論哪一家的人被對方殺死,殺人者都不會被判刑。
劉承志這話說完後,不論院里還是院外都寂靜了下來。
劉承禮扶著劉承貴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站在了劉承志的身後,死死的瞪著連大和連二,又瞪了一眼他們帶來的親朋好友,「今天不戰死到最後一個人不算完事!連家帶來的人也是打算和我們死戰嗎?」
連家自從李尚書家敗落後,就到了洛陽城外寇店鎮居住,他們原本就是外來戶,這些年也算是籠絡住了一些人的心思。可是,還沒有到別人願意為他們去死的地步。一听到劉家的人要割袍斷義,寇店鎮來助威的人,便打起了退堂鼓。
雪梅急了!打架她不怕,可是她怕劉承志有個什麼好歹,這樣的械斗場景她以前下鄉的時候見過,當時兩個村子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械斗了起來。等到警察來後死的死傷的傷,一下子拉到醫院近百人。
她急忙走到院里,揚聲道︰「連大伯,連二伯,可願听佷女一句話?」
連大和連二正找不著台階下坡呢,听到雪梅站出來說話,立刻松了口氣,一迭聲的催促她快講。
「連大伯,賣鳳冠這個事,完全是子虛烏有。明明是我爺爺以前得的一個檀木箱子。這個箱子賣了三百兩。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問我爺。」雪梅說了這句話後往劉老爺子那里看了眼。劉老爺子怔了怔。
雪梅趁機說道︰「你們看,我爺都證明那確實就是一個檀木箱子!箱子賣了三百兩,其中二百兩做啥去了,兩位伯伯心知肚明。就不用佷女再說出來了吧,至于剩下的一百兩,我爹和三叔四叔已經交到了我爺的手里。也就是說,這三百兩,我們三家一兩銀子也沒得。既然我們一兩銀子也沒得,那兩位伯伯說的私分家產一事就不成立。至于為啥要賣檀木箱子,兩位伯伯想必也是知道原因。」
「我佷女說的對!」劉承禮捅了捅兩位哥哥,三人一起附合雪梅的話。
連大猜疑的看著雪梅,卻見到她挺胸抬頭一臉正色。倒不像是說謊話,可是一想到小妹給他們傳的信明明就是一個鳳冠,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
「小妹,你來說咋回事……」連大回過頭詢問縮成一團的連氏。
饒氏就在連氏的腰間狠狠的擰了一把。
連氏慘叫出聲,哭喪著臉道︰「大哥。確實是一個檀木箱子,我當時還以為里面有首飾呢,就傳錯了話……」
雪梅不等連大說話,便笑道︰「連大伯,您瞧,這根本就是一場誤會?听我爺女乃講,咱們兩家就是世交,連大伯以前也是見過大世面,自然會明斷是非。」
這一席話听得連大不停的點頭。
雪梅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那連大伯知道不知道我大伯娘把我四嬸逼得上吊的事情?這當大嫂的把弟妹逼得上吊,若是我四叔一家不服告到了縣里,也不知縣里的大老爺會怎麼斷?」
話說到這里,連氏的臉上已經開始冒出虛汗了,饒氏的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雪梅轉過身,看向了連氏,笑吟吟的說道︰「我大伯眼見得今年就要參加童生了,可是他的媳婦卻將自己的弟妹逼死。也不知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影響大伯科舉呢。」雪梅說著嘆了口氣,「我和爹娘昨天在城里听說,朝廷對讀書人品德卡的非常緊,若是有失德之事,就不許科考。大伯娘,您說我說的對嗎?」
劉老爺子听到這話緊張了起來,「雪梅,你在哪里听說的?這話真的嗎?」
雪梅走到劉老爺子身邊,用只能兩個人听見的聲音說道︰「爺,那個鳳冠想必是有問題的吧……當今聖上最是一個殺伐果斷的,若是讓聖上知道咱們劉家出的事情,只怕不僅大伯的科考之路要斷,恐怕從此後劉家說不定還要坐牢呢。爺,您不會為了兒媳婦就不管兒孫們的死活吧?」
這一句話,立刻擊中了劉老爺子的命門。
建文余孽本來就像是一座大山般壓在他的心頭,他壓著劉承業十幾年不敢讓他科考,就是怕被人翻出這筆舊帳。如今過去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打听到朝里也有建文一黨的人去當官了,才敢讓劉承業今年科考。
如果讓別人知道了鳳冠的來歷,只怕他死一百次都不夠。
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想起李尚書被剝皮時情景……
「爺,听說聖上最崇拜的就是洪武爺!當年藍大將軍被人全須全尾的將整張人皮給剝了下來。」雪梅笑嘻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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