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菲他們到的時候,那人已經醒了一會了,也過了彼此認親寒暄的階段,可以直接進入正題了。
此人名叫張平河,是他們那里外出聯系求助的百人隊伍之一。
與J市就這麼小一塊地方不同,他們那里包括了原來的S省和H省幾乎全部的地方,和Q省的部分地區。
同樣是在除夕夜發生了地震,而且是多地同時發生,既有人口集中的市區,也有人員稀少的山村。由于當地大部分地區都在地震帶上,附近的駐軍和當地的政府部門,平時都有相關的訓練和準備,因此反應還算及時。但沒有外來的幫助,光靠當地的力量,顯然還是不夠。所以,那里也出現了一些「騷亂」。尤其一些偏遠山區,受條件限制,即使到現在,也還有尚未聯系上的村子,無法知道里面的情況。
基本上,在兩個月內,各地的次序都重新建立起來了。那個時候,又正好該春耕了,暫時的,社會又相對平靜下來。土地並不是問題,當地的城市居民人口數量遠不如有耕地的農民人口數,又由于地震,導致了人口的減少,人均耕地甚至比地震前更多了。
那里緯度比J市要高,原本的氣象條件不算特別好,農作物只能一年一季。兩個太陽後,光照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一開始,作物都長勢特別好,大家的信心恢復了不少。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知道跟外界徹底地失去了聯系,也漸漸接受了一切要靠自己的觀念。
當地各種礦產資源還算豐富,尤其是煤炭儲量極高,就算這些年開采得有點多,留下來的量還是很可觀的。在不需要供應全國的前提下,更是富裕的很。所以在社會穩定下來後,很快就恢復了電力供應,汽油柴油也都夠用。
解決了能源問題,工業就不會完全癱瘓。雖然當地的親工業都有點小作坊,但加上原來各商場市場里的存貨,供應大家的日常所需,暫時是不會有問題的。
但農業上,問題卻越來越嚴重。與J市類似,他們那里,這個時候主要種植的,也是糧食作物。過程比J市強,因為農藥和化肥雖然有點緊張,但相關的企業已經重新開工,並且還在擴張中。結果卻是一樣的︰只長葉子不結果。
「我們出來前,已經傳開了,說是一開始,農業方面的專家就說天氣條件不對,那些作物不會有收成的。但政府還是……」這位張平河說到這里,有點遲疑了,估計他也有點困惑了。
「不然怎麼辦?早幾個月就告訴大家以後糧食都種不出來了,除了更早地引起動亂,還能怎麼樣?你看小白,在他眼里,所有人最後都是要死的,但你看他,從來不跟他的病人這麼說,還不是能搶救的就先搶救一下,這不,就把你給救回來的?」短暫的寂靜里,有人突然開口。
「我不知道你們那里,做出決定的人是怎麼想的。但這里,也采取了基本相同的做法。原因有二,一是為了穩住人心,起碼在存糧吃完前,要讓大家生存下來;二是賭一個萬一。」從默給了他一個參考答案。
大概被兩人的答案說服了,他又振作起來,繼續講他們那邊的情況。
雖然糧食基本絕收,但一些蔬菜卻長勢非常好,像番茄豆角,掛果率很高。再加上糧倉還沒空,再撐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更直接的問題,卻是高溫和洪水這兩個交替出現的極端天氣,讓大家都不知道該期盼什麼了。
沒了夜晚,溫度自然是一直上升,當地本來就缺水,這麼一來,就更容易發生干旱。而這雨,平時總不肯下,一但開始下,又不肯停,每次都要淹掉一些地方。于是,大家盼下雨又害怕下雨,因為大雨可以帶走酷暑,帶來降水,卻也會淹了莊稼和房子。
這些問題,靠他們自己,是解決不了了的,因此他們也一直都沒放棄向外求援。
但是,與J市一樣,他們的四周,也出現了一個不知名的屏障,阻礙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系。雖然沒有新出現的高山與大海,但一樣無法出去。後來,在經過了無數檢測後,他們終于發現在這個屏障的某幾處,是可以通過物體的。
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只能組織了這個「敢死隊」。
「我醒過來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我們小組,有20個人,都是試圖通過同一個點的。現在,只有我在這里,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去了別的地方。」這話,大概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在場的人,也沒法安慰他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他九死一生才來到的這個地方,比他們那里小太多了,又哪有能力解決他們面臨的問題。
打破沉默的,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以病人需要休息為由,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病人想知道什麼,自然也只能等等了。
離開了這個臨時的醫院後,大家都有點慶幸,醫生趕人實在太及時了,不然這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我們自己過下去是沒問題的,但我們地方太小,你們地大人又多,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誰能忍心,告訴一個,剛剛失去了那麼多戰友的人,他們的犧牲,並沒有換來希望。而他所找到的,只是另一個需要救援的地方。
確定絕對不會被里面的人听到了,柳吉終于忍不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可憋死我了。我以為我們這里已經困難夠大了,可听他的話,我們這里簡直是世外桃源了。上次那場高溫,可把我們折騰的夠嗆,在他們那里,居然是常態。就算我們這里要什麼沒什麼,可至少不用擔心斷糧。就算以後要啃一輩子的土豆,我也不會抱怨了,幸福果然是比出來的。」
「不知道其他地方怎麼樣?他們那里,還算好了,不缺能源,很多事都能開展起來。其他地方,要是也像我們這里,什麼都沒有。天氣狀況,卻跟他們那里類似,這日子……也不知道我老家的情況怎麼樣。」彭誠顯得憂心忡忡。
這話引起了在場除了喬菲外所有人的共鳴。喬菲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還是能理解他們的擔心,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想這些沒用,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能做的就行了。現在,先去吃飯。還有,彭誠和柳吉,你們是怎麼趕在我前頭到達這里的?也最好好好想個借口。」從默的話,立刻打散了這沉重的氣氛。
「吃飯吃飯!」柳吉拉著彭誠就跑。然後沒走兩步,砰的一聲,就在所有人面前,從那「眼楮」里跳出來一個人,是喬菲認識的那位炊事兵。正當他被圍觀的人盯得有點無所適從的時候,「砰————!」又跳出來一個人。
好了,當時仙侶山上,喬菲在那個房子里看到的四個人,都到齊了。顯然,他們都是這麼瞬移過來的,難怪彭誠和柳吉能趕在喬菲他們前面。
後出現的沈智卻沉著的很,將手里提著的一個大包遞給從默︰「換洗的衣物。喬伯父要您照顧好她女兒,不然……」。
「對對,我們已經跟喬家明了情況,現在是來給喬菲送換洗的衣服的,怕她等急了,所以才走這個通道的。」炊事兵同學連忙跟著說道。
從默哼了一聲,接過行李後,才說道︰「你倆找的借口勉強過關。剩下兩個,趕緊想!」
喬菲不知道該不該佩服這幾人的大膽,她雖然能看見這個通道,真要她從這里走,卻想想都害怕。或者,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
喬菲就此在這里住下了,並且成為了此地最關鍵的工作人員。每天的任務,就是幫他們確定那些「眼楮」的運動規律。
從默在第二天就離開了。對于把喬菲弄來這里,他自己卻必須去忙別的事,很是愧疚。喬菲卻是心情復雜。她能要求從默留下嗎?顯然不能!這麼無理取鬧的事,要她做來,實在太有難度,她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可你要她說自己完全不介意,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要整體面對著這些過于玄幻的「眼楮」,也是不可能的。
「早去早回!希望我這邊也早點結束,還等著回家听故事呢!」最終,喬菲也只說了這麼一句,誰叫他們都有自己能做的事該做的事。
隨著運動規律被確定的「眼楮」越來越多,他們送出去的「信息盒」也越來越多,但回傳的消息卻一直沒有。不知道是沒送出去,還是送出去了沒被發現,或者,是那邊的消息送不過來。
對這一點,他們有一個猜測。就像通往仙侶山上的那個通道,在仙侶山那邊,閃電停頓的時間的5秒,這邊卻有十秒。經過精細的比較後確認,那邊的5秒鐘發生在這邊的第三到第七秒之間。而要安全的通過,必須是在這個5秒內。所以,很有可能,其它的通道,也存在著這個時間差的問題,只有在兩邊同時「停頓」的時候,才能真的安全通過。也就是說,實際安全通過的機率,只怕比他們估計的,還要低得多。
這也就解釋了這麼久以來,他們從來沒找到外面送來的消息。
可是,他們,主要是喬菲,沒辦法去觀察對面的情況。所以這個問題,只能無解,或者就是依賴于概率了,只要他們送出去的消息多了,總有成功的時候。同樣的,只要另一邊送過來的消息多了,他們也總有能接收到的時候。
怎麼說,他們這里,都有一個成功通過的實例在。人都能過來,沒道理傳個信息就不會成功。
一個禮拜後,被告知今天是周末放假的日子,她可以自己隨便逛逛,好好休息一天。喬菲黑線地看著不遠處裝作在忙的幾個人,這麼空曠的一座大山,還有這麼多未解的東西,想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讓人放心的。還是不給人添麻煩了,隨便逛逛這種話,听听就好,真做起來,還不知道引得多少人跟著緊張。
與仙侶山之間的通道,已經被頻繁使用了。據說兩邊都修了台階,現在就是一步跨出去直接到另一邊的台階上,方便得很。雖然還沒走過,不過看得多了,喬菲的害怕就少了,甚至有點躍躍欲試。
想想看,一步路而已,就能到仙侶山,然後回家就很方便了。
喬菲上了台階,先觀察了一下,發現跟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完全沒區別,邊上的顯示器顯示的變化規律,跟她直接觀察到的也是一致的,看來這個通道真的是穩定的很。
不過,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真的走一回,前面就被堵了兩個人。
「我只是看看!」看著眼前這倆生怕她就這麼一步跨過去的人,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為了證明這一點,她更加仔細的觀察起這個「眼楮」來。然後,她看到了對面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