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野王縣城城牆內,巡兵們整裝完畢,隨時可以上城牆。而龍驤虎賁更是穿好鎧甲,牽著戰馬等在城牆之內,守可上城牆步戰肉搏,攻可出城門奔襲沖殺。
站在黑暗籠罩的野王縣破敗城頭,呂晨遙望著城外大營的燈火,心潮此起彼伏。
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在這亂世之中雄霸一方的金手指。不是躲在戒指里偷窺主角和女主圈圈叉叉的邪惡老爺爺,也不是處男大宗師的萬年童子功傳承,更不是什麼牛逼閃閃的只贏不輸系統。而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東西——謹慎!慎之又慎!
東漢末年,是一個妖孽橫行群星閃耀的大時代,任何驕傲和狂妄之人都是愚蠢的,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如袁氏兄弟,董卓,甚至呂布。
呂晨很幸運,從降臨三國開始,他就一直懷有一顆謙卑之心,絕不敢小覷天下英雄,這才掙扎著活了下來。從不輕視對手,從不放松警惕,從不讓自己處于被動,謹小慎微,準備充足,這才是呂晨的王牌。
呂晨知道,自己武不如父親呂布,智不如鬼才郭嘉,然而,呂布被曹操擒獲,郭嘉也成了呂晨的俘虜,為何?按理說不論白門樓的呂布,還是下邳王城外的郭嘉,都不一定會被擒,怪只怪他們當時大意了!呂晨想起了諸葛亮。孔明並不如演義上說的那般智多近妖,諸葛一生唯謹慎!所以諸葛武侯七出岐山,卻從未有過大敗。
孫子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不就是謹慎到一種極致的表現嗎?
正是因為謹慎,所以呂晨怕張楊手下諸將發現張楊已經不在營中,或起變故,才會讓張顧出城去大營遮掩一番,知道張顧不夠機敏,所以他派了侍從呂展跟隨。
看見張顧和呂展兩騎出城,張楊在城樓之上,站在呂晨旁邊搓手,有些焦慮。
呂晨的另一邊是陳宮,他呵呵一笑,對張楊道︰「大司馬且寬心,仲望此去當無危險。伯朝計略周全,吾不及也,伯朝既然使仲望去營中,自然有萬全之策。」
救獻帝東歸之後,張楊被封為安國將軍,晉陽候,大司馬,按理說位在曹操袁紹之上。
張楊搖頭道︰「公台先生此言差矣,楊非是牽掛犬子一身之安危,實乃擔憂軍中變故。軍中將士跟隨我張楊日久,楊無能,卻也不忍他們性命毀于一旦!」
陳宮肅然長揖︰「大司馬果然仁厚,宮自愧不如……」
而後,這倆家伙就開始長吁短嘆,從張楊大營的士兵性命,談到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倒是頗為投機。隨著楊丑眭固等將領的叛變,張楊對部下的控制力幾乎已經完全喪失,除非這幾個實權人物死掉,他才能重新掌控部隊。
半個時辰之前,陳宮在收買的內線幫助之下,成功地灌翻了長史薛洪。而後,張楊突然殺到,從薛洪手下中接過了軍械糧草控制大權,並且在龍驤的幫助下,肅清了薛洪的死忠。而後,城門關閉,四面城門與城牆皆由兵馬把守,城內一切盡在掌握。
自此,張楊才和陳宮聯袂來到城樓,找到呂晨,本來準備詢問一番詳細計策的,見呂晨咬著指甲蓋,臉色難看地在思索著,久久不語,他倆也就沒好意思問。畢竟,一個是河內老大,一個是謀士軍師,這麼大的危機,兩人事先一點都沒覺察到,就已經夠丟人的了,現在,變故就要發生,他們還不是很透徹,的確有些抹不開老臉。
呂晨悄悄退開,讓他倆繼續胡吹海侃,自己靠在女牆上裹著披風思考,他總覺得自己的布置似乎還有一點不足。只有呂晨自己知道,他沒有萬全之策,沒有人的計策能夠萬無一失,所以,呂晨布置了許多後手,把能想到情況都考慮上。
只是,到底有什麼不足之處,卻不是呂晨說想就能想到的,他只是心里有些毛毛的,很不安穩。
許久之後,呂晨還是想不透,但卻想到了一支援兵,不管自己的安排有什麼漏洞,只要己方的實力再強一些,總是更有把握。所以,他把張楊叫了過來,道︰「叔父,馬上寫信給匈奴左賢王,請他出騎兵馳援河內,要快!」
東漢初,匈奴分為南北兩支,北匈奴被大漢和南匈奴聯手擊敗,大部遠遁西域。南匈奴內附之後,一直居于河套之南,也就是西河上郡等地,與河內是接壤的。
以張楊和於夫羅的關系,但現在於夫羅已經死了,他弟弟呼廚泉繼位南匈奴單于,根本不鳥張楊。還好於夫羅的兒子左賢王劉豹跟張楊關系還不錯,而且,劉豹領著屠格部就在西河郡,請個援兵一點也不難,難的是速度,這要怪呂晨想起得太晚。
不過,如果呂晨的安排沒有漏洞的話,是用不上匈奴騎兵的。
張遼走上城樓,抱拳對呂晨道︰「稟小君候,龍驤虎賁陣列完畢,隨時可上陣殺敵。巡兵質量太弱,人數也少,但用來守城,還是有些助益的。何時讓他們上城守備?」
呂晨道︰「都別急著上來,以免被城外之人察覺。造飯,多加肉食,讓龍驤虎賁吃飽喝足養精蓄銳,並以精料喂馬,保證至少一人兩匹戰馬的配備。巡兵不能吃飯,讓他們先拆最近的房子,準備雷石滾木,搬箭矢,找柴火,搭灶燒開水,子夜上城之前,才給他們吃飯!」
張遼應諾退下。
城外。
張楊軍大營,張顧騎著馬帶著呂展進入大營,直奔張楊大帳,一路上破口大罵,說呂晨跋扈囂張,打傷他鼻子雲雲。呂展騎著瘦馬跟在後面一邊告罪,一邊叫嚷。
半個軍營都知道了,張顧進城保護呂晨,被呂晨砸斷了鼻梁,回來找張楊哭鼻子來了。
來到張楊大帳,張顧發現守在帳外的幾個親兵還是老爹的親兵。只有這樣才能不露破綻,張顧不得不苦笑著在心里贊一句︰伯朝好手段。
兩個親兵看見張顧,不自然地把腦袋撇開。
這些人不再是張顧父親的親兵,而是呂晨的誘餌。張顧知道,是伯朝的金子和刀子雙管齊下的效果,想著這些,張顧莫名有些不爽,這些人怎麼一點也不忠心?真正忠心的,早已經秘密被楊丑的人做掉了,前些天不是听說有親兵病死掉嗎?而不為金子的**和刀子的威脅所動,執著偏向楊丑等人的,大概也被呂晨的人解決掉了,留下的只能是這些軟蛋。
掀開大帳,張顧看見高順和另外幾名陷陣死士正在張楊臥榻旁挖坑,埋一些裝著灰黑色粉末的壇子。此外還有五個張楊的親兵,他們在帳內挖坑掩埋被殺掉的四個親兵,張翟便在那四具尸體之中。
張顧大概听說過這種名叫火藥的東西,知道其威力驚人,所以,一時好奇看得愣了神。
呂展提醒道︰「公子,叫啊!大聲叫!」
張顧一驚,苦著臉道︰「叫了一路了,嗓子都啞了,進帳了還叫?」
呂展說︰「小君候說了,進了大帳要更淒厲地慘叫,要像號喪那樣,要奔放!要風-騷!要亞米蝶!」
說著,呂展突然伸手,在張顧受傷的鼻梁上一彈,張顧哦喲一聲,慘厲叫了出來︰「哇……呀!呀!爹呀!呂晨小兒欺人太甚……誰讓我爹喝醉了的?把父親叫醒啊!我被呂晨給打了,我要帶兵進城報仇!」
高順等人驚悚回頭,望了張顧一眼,回頭繼續小心翼翼地埋火藥。
帳外遠處,陰影中。
一人對屬下吩咐道︰「回去稟報將軍,張楊確下午被張遼灌醉了,咱們的人是張楊近臣,想必被張楊拖著走不月兌身。讓將軍趕快備好人手,張楊酒醉不醒,正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