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攻防戰並沒有如呂晨所預料的那樣,廝殺到天亮。
經過一開始雙方夜盲癥士兵們笑話般的攻守之戰後,下半夜很平靜,平靜得甚至守城的巡兵們都杵在城頭上打瞌睡了。龍驤待遇優渥,已經下城休息去了,替代他們的是昨夜投降過來的那七百兵馬,這是以前張楊的嫡系,楊丑被殺之後他們才迫不得已降了眭固,現在被張顧統領了。張顧第一次統軍,興奮得不得了,本來就受傷的鼻子凍得通紅,卻也身先士卒站在城頭不下來。
翌日清晨。
呂晨再次登上城頭,外面已經是烏泱泱一片人頭,全是眭固的人馬,隔著城池數百步停下。全軍整列嚴整,精神抖擻!
看得出來,這南門外的敵人乃是眭固的精兵,很明顯這些家伙昨晚睡過覺。對比一下兩邊就知道,左邊是楊丑的老部下,原本戰力更強,圍城一夜,現在已經歪歪倒倒了,右邊是董邵的部隊,情況比左邊還要糟糕。
張遼統籌全軍上城防御,眭固的第一次進攻要開始了。
在攻打之前,眭固先使用了投石器,不多,只有兩個,但彈藥太充足了,不知是對面誰想到的,用冰塊拋射,硬是生生拋射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其中一個投石器壞掉才罷休。投石器對士兵造成的傷亡不大,但對城牆造成的破壞性卻是很大的,有兩處甚至被轟出了缺口,急得張遼急忙派人搬了石頭去填補。
投石之後,對面的強弩也開始發威了,也是拋射,強弩射程遠,殺傷力大。一下子,就有好些不會找掩體躲避的巡兵受傷,城樓上哀嚎一片,這下華佗師徒有的忙了。
這是敵方的優勢,強弩和投石器都在大營之中,城中軍械雖然充足,卻沒有什麼硬弩,拼遠程是拼不過的。不過,這畢竟是冷兵器時代,刀槍見紅才能左右戰爭的勝負,所以,兩次有效的遠程打擊之後,眭固軍開始攻城了。
咚咚咚。
戰鼓聲聲震天響。
「殺啊……」
士兵們大吼著沖了過來,有的抬著雲梯,有的推著沖車,而更多的是手持長槍短刀的步卒。
隊形並不如電視里那樣散亂,而是層層遞進排列整齊,所有人速度大體相當。
這就是白天的效果呀!
呂晨在城樓上瞄了一眼,心說,沒想到連眭固這個職業土匪專業的家伙手下的兵,也能如此陣列森嚴,後來的事實證明了呂晨的擔心純屬多余。
黃巾最擅長的就是群攻和順風戰,卻不擅長的就是攻城拔寨了。
當張遼下令放箭之後,下面原本進退有度的士兵們頓時就變成了昨夜那樣,散亂不堪!
但是,後方眭固的督戰隊夠狠,連斬一百多逃兵,前方的陣型瞬間又是穩固了下來,開始搭雲梯爬城牆,沖車也開到了城門之下,頂著箭矢往里撞。
城下士兵們源源不斷朝城頭上爬,城上的守軍自然用長槍把雲梯頂下去,若有敵軍爬上城頭,那便直接刺死。也有士兵專門抱著雷石滾木往下扔的,一扔砸死一大片,另有持弓箭的士兵朝下放箭,又快又狠。
守城,其實也就是這麼些招數了,很慘烈,這沒辦法,攻城方注定更吃虧。
什麼?油鍋?誰他媽這麼浪費敢用油?用開水就得了,還得朝著人多的地方淋,柴火也挺貴的,不能浪費。火藥?呂晨才舍不得用呢,也不敢用,這扔下去把自己城頭炸塌了怎麼辦?至于傳說中的便便什麼的,呂晨更不敢用,不是因為這玩意兒臭,而是太惡毒!傳說大便有毒,其實不是,而是沾染到傷口上,會引起破傷風,這在這個年代是必死的。
第一波攻擊一般而言都是試探性進攻,但是,眭固的兵馬並不算精銳,但勝在多,三千人同時涌向這南城牆,南城牆上總共才五百多守軍,自然應付得狼狽不堪。
好在張遼攻守兼備,第一波攻勢,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守了下來。
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上來的分別是原楊丑的部下和董邵的人馬,戰力不弱,而且,城頭守軍已經疲敝不堪,所以守得更加艱難。
待到第三波攻擊打退之後,城頭上五百多守軍已經只有兩百多人能夠站著了,還全部帶傷,其他的都已經躺下了。
張遼見眭固一門心思攻擊南門,便又從北城調了兩百人過來。
總的來說,情形不容樂觀,但呂晨這邊也不見得馬上會被攻破,守城方先天擁有優勢。
除了圍住其余三面城門的兵馬,眭固這邊三部人馬已經輪番上陣過了,城池沒有攻下,他也並不著急。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急著攻城了,而是應該讓之前攻城的部隊緊急修養,提升精力的同時也提升士氣。
提升精力可以用休息解決,提升士氣就比較麻煩一點,不過這個時代有著幾乎固定的做法,也是最經典的方法——斗將。
兩陣既立,各出其將挑戰,謂之都將。
每逢亂世,斗將的次數必然增多,許多戰斗甚至就憑借斗將而決定勝負。這是因為,每逢亂世,減員最多的必定是士兵,各路諸侯的精銳士卒死去之後,新兵們戰斗素質普遍低下,不是一年半載能夠練好的,所以將領的作用就明顯了。
也正是如此,擊殺或擊敗對方將領,對新兵們造成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甚至可以讓對方全軍崩潰。
眭固本是黃巾,大小戰役也是經歷過不少,帳下也是有幾員戰將的,這時候就輪到他們出場了。
當先就有一將縱馬而出,來到城樓下破口大罵,這家伙長得歪瓜裂棗像是有把子力氣,說話卻毫無邏輯,一點挑釁味道都沒有,就是嗓門兒大。
城樓上,早有幾員校尉跳了出來,表示要下去把這家伙腦袋給呂晨拿上來。
呂晨翻了個白眼,這家伙長得這麼丑,拿他腦袋當夜壺還怕晚上尿不出來呢,這麼積極干嘛?然後呂晨說︰「怎麼盡想著下去跟他斗將?那個誰,一箭射死不就行了嗎?」
一群人頓時直愣愣地望著呂晨,在張遼解釋之下,呂晨這才明白了一點,原來,這是有「規矩」的,暗箭傷人是要被鄙視的,同時己方的士氣也會受影響。
在這士兵們都靠一股氣戰斗的年代,士氣太重要了。
「伯朝!我願出戰!」
張顧突然站了出來,說道。
這膽小的家伙也敢出戰?呂晨仔細捋了捋腦袋里不多的記憶,這才弄明白,原來能在斗將時獲勝的將領會頗有威望,深得手下士兵敬重。
想到了這一點,呂晨又瞄了瞄樓下那腿短無腰的家伙,騎了頭毛驢兒囂張極了,貌似很容易就能弄死的樣子。
呂晨也動心了,話說他練騎術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能上陣殺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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