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尸骨遍布,生靈的血液成了河流,有蒼蠅血蟲在亂尸間鑽來鑽去,時不時探出頭來,然後繼續吞噬干冷的尸身。
無人來打掃戰場,也不會有人來打掃戰場,在烈日殘陽之下,偶有風塵起,將血腥吹向四面八方,即便在很遠處也能夠聞到那種味道。
許陽離開的幾日又發生了妖獸潮,沒有許陽的帶領以及及時出手,隊伍中修士受傷比之以往要重上許多,但即便如此,有了引元陣這一助力,他們折損的修士也不如其他隊伍。
咻!
一道流光自遙遠的林海山脈奔來,那光極快,瞬間遁入靠近戰場的一片碎石堆中,那身影**,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許久嘆息了一聲,然後向著防線趕去。
「你……你是何人?為何在外圍?」防線設有兩座高台,在高台上有兩名化靈境修士,此刻看著站在外圍的許陽低沉喝道。
許陽抬頭將腰間金光閃閃的牌子取出,那兩個化靈修士仔細看了看,發現無誤,狐疑的看了看許陽,然後擺擺手讓許陽進去。
樓上的修士看著許陽的背影不時皺眉,感覺那身影有些熟悉。
許陽徑直向著自己所在的木屋走去,看無人出來活動,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在蔓延。
許陽眉頭一皺,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忽然有木門被打開,有穿著白袍的老者走了出來,氣身後背著竹簍,里面有幾株寶藥在彌漫著香氣。
許陽看了看那老者,進入了大開的門中,屋中有一張木床,此刻床上躺著一個面色發青的修士,這個修士歲數不是很大,有二十五六的樣子,渾身只有左臂處,許陽靠近,看向那的左臂,瞳孔猛然一縮。
那左臂呈紫色,在手腕處有兩道口子,此刻躺著膿血,有一種臭雞蛋的味道撲鼻,令人腦袋發暈。
那味道撲入許陽軀體中,許陽顏色呆滯了數秒,淡青色的血脈力量一熱,讓許陽蘇醒了過來。
「有毒!」許陽變色一變,離開了木屋。
砰!
「將那修士送去火焚掉,還有他剩下的衣服用過的東西,快!」一個渾身精壯的大漢在外面吆喝道,其身後有兩個修士抬著青色的木架,渾身散發一種藥香,進入木屋中,不一會兒他們的木架上已經蓋上了褐色的獸皮,那獸皮之下鼓鼓,使得獸皮凹凸不平,顯然獸皮下有著什麼東西。
忽然,有修士一不小心腳崴了一下,使得那青色木架晃動,一條紫色手臂耷拉了下來,許陽雙眼一眯,那真是剛才那個中毒的修士,此刻被抬出要被火焚掉。
「小心點,別給我出漏子,否則你們沒有好果子吃。」那精壯大漢惡狠狠地看了身後那兩個修士一眼,怒聲罵道。
許陽站在不遠處,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直奔自己所在的一路上,許陽不止一次的見到青色木架,來往間獸皮鼓起,許陽知道哪些獸皮之下都有著一具軀體,或許還有一絲氣息,尚未死去。
許陽速度更快,很快到達了自身木屋所在的地方。
砰!
許陽走得急,和一個修士撞在了一起。
「媽的,誰走路這麼不長眼。」那修士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抬起頭來就要再次開罵。
當他看見許陽的面龐,他忽然呆住了,他搖了搖頭,狠狠地用衣袖擦了擦眼。
「隊長,真是你?」那修士尖聲叫道,面目扭曲,那神色極為怪異,一時間說不清楚,但許陽在那面龐中讀出了驚,讀出了喜。
「你是習文?」許陽笑道,拍了拍習文的肩膀,習文就是許陽順手救出的修士之一,而且是自己隊伍中的隊員。
「沒錯,是我。」許陽確認道。
「你活著,老牛他們知道肯定會很開心的。」習文拉著許陽的肩膀向著一處極大的木屋中拽去。
「老牛,巴虎,兄弟們,隊長回來了。」習文大喊道。
下一刻,所有房屋門大開,砰砰作響聲不斷。
老牛第一個沖出房門,領著許多修士奔了過來。
許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片黑影死死圍住。
「沒錯,是許陽隊長,隊長回來了。」
老牛眼皮紅腫,此刻一個熊抱,哈哈大笑道︰「都以為你小子掛了呢,沒想到你小子還活著回來了,看樣子毫發無損,走走走,兄弟們我們進去聊。」
許陽看著眾人,心頭有暖意涌動,忽然他掃視四周,如鐵塔般定住,神色變化,說道︰「怎麼回事?人怎麼會這麼少?」
此刻圍著許陽的修士有三十人,比之以往要少上不少。
所有人神色一黯,老牛也低著頭,剛才的喜氣瞬間全無。
看見這一幕,許陽心頭一個咯 ,便知道在他離開後有事情發生。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許陽聲音低沉,看向眾人。
「我們進去說吧。」老牛搖了搖頭,眾人圍著許陽紛紛進入了一間較大的木屋。
在木屋中央,有十只木床,在那木床上躺著是個面色發青的修士。
許陽一步走過去,老牛向前死死抓住許陽的肩膀,不肯許陽向前踏入半步。
「讓我過去。」許陽喝道,臉色難看,聲音如刀劍齊鳴,鏗鏘作響。
老牛看著許陽那堅定的目光,還是放了手。
許陽步履沉穩,發出乓乓之聲,從第一具軀體走向第十具,這十具軀體,都還活著,都有著微弱的氣息波動,但極為微弱,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你走了之後,第三次妖獸潮起,那妖群一方此次派了許多毒蜂,那些毒蜂數量極多,每一頭毒蜂一旦以尾陣刺傷修士,都會死去,算是殺敵三千字損八百的打法,但那毒蜂數量真多,雖然怕火,但修火道氣功的修士能暫時抵御毒蜂,有火道寶器的修士便更少了,這樣盤算下來,我們損傷的嚴重,而且最為可恨的是這種毒蜂會散播毒氣,修士靠近了也會輕微中毒,所以一旦被發現有被毒蜂尾鉤蟄扎的修士,嚴重的都會被用火焚滅,這十人就是這個情況。」老牛情緒低沉,看著那十具軀體帶著悲痛之色。
雖然眾人來自不同小礦區,或許之前有些陌生,有些代溝,但一齊歷經殺妖,自生死中互相協助,早已經建立起一種友情,身邊每一個修士倒下,他們都會悲痛,有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條條生命被無情收割,被死神折磨。
「一會兒,他們便要被火焚,很快就有人來接引他們了。」有人顫抖著說道,嘴唇都在哆嗦。
許陽此時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他忽然跑出去,面容急迫。
不一會兒,許陽便找到那位身穿白袍的背簍老者。
「醫師,這毒蜂的毒要用何種方法才能解開,怎麼樣才能就他們的命。」許陽目中光澤爍爍,呼吸急促。
「那毒蜂毒素肆虐,極為霸道,一般的解毒寶藥都沒用,為今之計,只有九尾狐的妖丹和妖血才能救他們。」老人皺眉說道,很是無奈。
「九尾狐?」許陽皺眉道。
「還有其他的方法嗎?」許陽繼續說道。
「或許沒有了。」老人嘆了口氣,就要離開。
許陽臉色一變,忽然抓住老人的肩膀,低吼道︰「或許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還有希望?」
「還有一法,那便是將他們體內的毒引入一人體內,讓毒液被引出匯聚,且這人意志要堅定,血脈要特殊。」老人面色平靜道。
許陽一把松開老人,將手臂劃出一道血痕,有紅色血液流出,那血液中夾雜著淡淡的青色。
「你看我行不行。」許陽咬牙,目中帶著希冀。
老人深深的看了看許陽,用干枯的手指取了一滴血,取出一滴毒液將之融合,不一會兒,許陽的血液便將毒液消融掉。
看見這一幕,老人點了點頭,許陽一喜,拉著老者快速來到了此刻嘈雜的木屋。
許陽看見那精壯的大漢帶著數十個修士從木屋中走出,十只青色的木架上都鋪上了凹凸不平的獸皮。
老牛等人默不作聲,唯有那些抬著架子的修士腳步聲。
「住手!」許陽大喝道,聲音如雷,滾滾不散。
老牛等人轉過身來,那些抬架修士與精壯大漢也停下腳步看向許陽,尤其那精壯大漢眉頭一皺,臉色很是不耐煩,有些暴躁。
「把人放下。」許陽喝道。
「你說什麼?你知道你在干什麼?」抬架子的修士輕叱,指向許陽。
與此同時,那精裝大漢身上散發出一股化靈境巔峰的修為之力,拳頭被一團氣液共存之物包裹。
他看向許陽,目光移向許陽腰間的金牌,低沉道︰「走。」
身後抬架修士緊緊跟隨。
「給我把人抬回去!」許陽一步向前,一拳轟向精壯大漢。
「不自量力!」大漢嘴角揚起,目中帶著不屑,半步元液修為爆發,迎了上去。
砰!
一道身影翻滾了出去,連翻了三個跟頭才趴在地上,正是那大漢。
他咬牙站起,看了看裂開的虎口,心中混亂,對方沒有散發出元氣波動,只憑借肉身之力便將自身半步元液的氣功之力擊潰,他腦海中忽然冒出「煉體修士」四字。
他看了看許陽,不敢再糾纏,招呼屬下逃遁而去。
「把人抬回去。」許陽看向眾人,隨即向著老人一拜,邀請其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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