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牽著馬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
青山碧水,藍天白雲,美好景致美不勝收,他們卻沒什麼心思看風景。
寧玉槿邊走邊想,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開口說︰「那麼多村民失蹤,說明有人需要大量的人力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是單純的大範圍屠戮,那大可不必費那麼多心思。因為如果不是前幾天的一場雨,村民失蹤的路徑,肯定藏都藏不住。」
說到這里,她停住腳步,看向墨敬驍︰「那些村民現在有很大可能還活著。」
墨敬驍也是贊同她想法的,只是那目光一抬間遙望遠處綿延無垠的群山,沉了聲音︰「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
「定王殿下,哦不,驍爺,我有一個想法,你看行得通不?」寧玉槿小心翼翼地看向墨敬驍,在看著他的神態臉色。
墨敬驍垂眼看她,眉心微蹙,隨即又緩緩地舒展開︰「你說。」
「我在想,如果這部分人還活著,那吃喝拉撒就是必然的。人不吃東西可以活一個月,不喝水只能活七天。我們可以順著這附近的水源尋找,他們就算要藏匿在山林之中,也必定不會離水源太遠。」
寧玉槿 里啪啦將自己的想法全部倒了出來,說完卻見墨敬驍沉默著,一雙幽邃鳳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縮了縮脖子,有些忐忑地問︰「不行是嗎?」
問完,卻見那鳳眸微微上挑,似乎在笑。墨敬驍伸出手來,像是已經形成習慣似的,揉了揉寧玉槿的頭發。
「不是不行,只是有些被驚訝到,原來你也是這麼聰明的。」
墨敬驍夸她了,墨敬驍夸她了哎!
寧玉槿頓時間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了,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她一甩額發,得瑟地道︰「我什麼時候不聰明了?」
「既然那麼聰明,那有些簡單的事,你怎麼就看不破?」墨敬驍手下用勁,將她的頭發揉得亂成一團。
寧玉槿不服氣地一撇嘴︰「那你說說,什麼事我沒看破了?」
墨敬驍卻顯然沒有和她糾纏的意思,面色淡然地替她抓了抓頭發,隨即收回手來,像是沒對她做什麼似的。
「我通知影衛,按你說的方法找。」
寧玉槿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地找到附近失蹤的這一大批村民,這問題也就被她拋到了一邊。
墨敬驍二指放在嘴中吹了個口哨,一道黑影就從天空之中俯沖了下來。
寧玉槿抬頭去看,忍不住驚呼出聲︰「哇,好大一只鴿子啊!」
然而等那黑影在墨敬驍肩上停住之後,她細細看了一番,頓時碉堡了︰「怎麼是只鷹?」
墨敬驍好笑看她︰「黑鷹從生下來就是一只鷹,你難道還指望它變成鴿子?」
這算是最新的冷笑話嗎?
寧玉槿雙手互搓著手臂,覺得身體有些冷。
她一想到傳遞東西,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鴿子,誰能想到墨敬驍人霸氣側漏就不說了,馬霸氣側漏也不說了,他丫的連傳遞消息也這麼霸氣側漏!
就在她一萬個驚嘆不已的時候,墨敬驍已經用隨身攜帶的描金細筆寫好了紙條,塞進了黑鷹綁在腳上的鐵筒里。
「去吧。」墨敬驍模了一下黑鷹的羽毛,將它往上一拋。
那黑鷹頓時展開它那寬大的翅膀,尖銳地嘶叫了一聲,一個滑翔,直沖天際,飛快離去。
眾影衛領著大部隊就在附近搜尋,很快消息便會全部傳播開。不過江川河流那麼多,情況也依舊不怎麼樂觀。
寧玉槿遙遙望著遠處只看見一些模糊黛綠影子的綿綿青山,說︰「我們也進山看看吧。」
墨敬驍卻沒贊同她的提議︰「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本來接她出來也是為了看看村民的食用的井水有沒有問題,可恰不巧前幾日剛剛下過雨,根本無法查出什麼。
既然如此,她一個弱女子在外面東奔西跑的也不好,還是早些送回去為妙。
寧玉槿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墨敬驍的眼楮,認真地道︰「雖然我不想管什麼閑事,但是大夫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也不想拋下那麼多村民不管。你可別說我在這兒礙手礙腳地幫倒忙,既然有人能一下子控制那麼多人,那用藥的可能性極大。既然慕容先生都把我找來確認,就說明他也沒看出什麼來。我敢百分之百地說,你需要我。」
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看一下能否說服墨敬驍,卻沒想到還真讓她做到了。
墨敬驍先是微愣了一下,面色一僵,眸中變得一片漆黑,卻在半晌之後慢慢地浮現水光。
「我的確需要你。」
他如是說。
寧玉槿頓了一下,旋即伸手扇了扇涼,抬頭瞥了眼天上的太陽︰「唉,這破天氣,也太熱了!」
熱得她臉都微微地發燙。
「既然要進山,那就上馬吧。」墨敬驍一個翻身上馬,很是自然地朝寧玉槿伸出了手。
寧玉槿拉著袖子將手完全包住,這才放在了墨敬驍的手上,還特意地解釋了一下︰「男女授受不親。」
墨敬驍雙手環過她的身體握住韁繩,將她箍在懷中,靠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那這樣豈不是更授受不親了?」
寧玉槿頓時無語。
為什麼她突然間覺得,傳聞中月復黑高冷的定王殿下,有時候也有些痞氣呢?
一路飛馳,迎面的風刮得臉生疼,也將剛才臉蛋發燒的熱度給降了下來。
墨敬驍伸手將她的頭按來埋到他的胸口,她卻固執地硬要露出臉來,一雙眼楮在那些飛快閃過的山林之間亂瞅。
「萬一我不小心發現了呢?」
墨敬驍頓時好笑︰「他們那麼多人搜都沒有搜到,你隨便一看就看到了?」
寧玉槿眨了眨眼楮,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你可別懷疑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
墨敬驍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未置可否。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可是,有時候不得不相信這無稽之談的直覺,真真是一語成讖。
後來眾影衛知道他們沒日沒夜地尋找了幾天、卻抵不上寧玉槿一個第六感的時候,他們差點集體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