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橘黃的燈光搖曳,照得每一方每一處都暖暖的,也照得人的面部輪廓都柔和了不少。
寧玉槿整個人裹在厚厚的被窩里,臉蛋大概被熱呼呼的水汽給蒸久了,顯得紅撲撲的,一張櫻桃小口也水潤溜光的,只不過有些微微的紅腫。
墨敬驍坐在床邊給她擦著頭發,動作很輕,很仔細,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
寧玉槿嘟著嘴小聲地碎碎念著,好像在埋怨著墨敬驍,卻又時不時地忍不住想偷偷抬頭去看他那帥氣俊朗的側臉。
墨敬驍發現了也不說,佯裝十分認真地擦著頭,只用余光去看那小丫頭捂著嘴一個人偷偷地樂,于是他也覺得心里面滿滿都是歡喜。
這樣的光景,這樣的兩人,蹉跎歲月,時光靜好,大抵如是。
「好了。」墨敬驍把帕子放在一邊,替寧玉槿梳順了頭發,便催她趕緊躺床上去睡覺。
寧玉槿伸手模著自己的頭發,有些驚奇地道︰「全干了哎,你用內力烘干的?」
墨敬驍說︰「是啊,你要不要學?」
寧玉槿覺得他的每一個字都似乎含著笑意,不由一撇嘴說︰「算了,我得有自知之明。武功我雖然學不來,可我有我自己一個人會、別人也學不來的東西,所以不羨慕你。」
對人對事要豁達,這也算是寧玉槿的一處優點。雖然平日里見她見錢眼開什麼的,可是真要論起來,她如果不肯許三層的利益給陸一行和鄭二娘,會有如今的百膳齋萬安堂?如果她不對身邊伺候她的丫鬟真心相待,她們會如此盡心盡力地替她著想?她若計較太多沒在三年前救了墨敬驍,會有如今的寧玉槿?
別人羨慕寧玉槿的運氣,嫉妒她能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卻不想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世間有怎麼會有平白無故的緣分?
她獨立而自信,夠聰明卻也有小女人的天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要的是什麼。
大抵,他們才是些糊涂人,她這個時不時抽風時不時犯傻的小丫頭,才是真正清醒著的。
「對了,那你到底是什麼內力啊?剛剛你能讓熱水迅速降溫,可又能讓水溫恆定不冷卻,兩種力量不是截然相反的嗎?」寧玉槿雙手抓著被子的邊緣,露出一雙在夜里黑亮的大眼楮,看起來就像只小貓咪似的。
墨敬驍伸手推掌,滅了屋中的燈火,在寧玉槿的旁邊躺了下來︰「一般來說,習武之人的內力只有高低醇厚之分,並沒有屬性之分。但是若是此人天賦異稟,卻大大不同了。比如有火屬性天賦的,練烈焰掌、熾拳這類的就會事半功倍,且不易走火入魔。體質屬柔的練泥鰍功、如風掌,那進步速度也是極快的。」
寧玉槿想,墨敬驍這麼厲害應該也屬于天賦異稟之類的吧,便又問︰「那你是屬什麼的?」
「冰。」
墨敬驍一說完寧玉槿就一臉早料到的表情。
這家伙隨時一臉冷冰冰的表情,莫不是跟這屬性有關系?
像是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所想,墨敬驍說︰「最開始的確和我體內練就的極寒內力有點關系,有時候情緒波動或者運功的時候,體內的極寒氣息就會不由自主地溢出來。所以我得輔修一種偏熱的功法,來防止自己被凍起來。」
哦,修了兩種功法,這就是為什麼他能將熱水降溫,又能防止水溫變冷的原因了。
寧玉槿只知道墨敬驍厲害,倒還真不知道厲害到那種程度。不過听他講得那麼復雜,好像並不是軍營里的功夫。她記得慕容玄說過,狄老將軍勇猛無敵,一身本事都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應該不會教墨敬驍這些吧?
「阿驍你師父是誰啊?」她從未听墨敬驍提過這些,好奇得不得了。
卻見墨敬驍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寧玉槿頓時腦洞大開,「難不成你是什麼神仙轉世,特意有仙人過來在夢中授你絕世武功,所以你才這麼厲害的?」
「沒有這麼神。」墨敬驍想了下,說,「就是有一個老頭子突然跑來找我說要教我功夫,教了半個月之後就跑了。」
「教了半個月?」寧玉槿頓時瞪大了眼楮,要不是墨敬驍按著她,她直接從床上跳起來了。
他們教她武功的時候,好幾天都教不出點成果來。人家教了半個月就教出一個戰神來,這難不成就是差距?
寧玉槿不由得更加好奇了︰「他怎麼教你的?」
墨敬驍看著寧玉槿越來越精神的模樣,神色間有些無奈︰「都這個點了,你還不想睡?」
寧玉槿笑眯眯地點頭︰「要听你說。」
墨敬驍倒是好像有些不太願意提及這些,正想著用什麼來將寧玉槿給打發了,就听外面突地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好像有人進了旁邊墨敬驍的院子,也有人進了這邊的千暖閣。
寧玉槿和墨敬驍對視一眼,有情況!
「三小姐,快救命!有人要死了,快救命啊!」
千暖閣門口已經有人喊起來了,寧玉槿房里的人都被她打發出去了,于是她只好自個兒穿好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站著幾個影衛,在那地上放著一個白衣服的女子,胸口處一團血紅將那白衣染成了紅衣,看樣子生命垂危。
那叫門的影衛見寧玉槿出來了,剛想開口說話,目光就瞥到寧玉槿身後,緊跟著走出來的墨敬驍身上,頓時嘴立馬張成了「O」形。
他們爺……寧三小姐……在同一房間里?莫非……
正想著呢,就听有影衛過來說︰「爺好像不在屋里,也不知道去哪哪哪哪哪……」
最後一個「哪」字無限循環,因為隨即從隔壁趕過來的眾影衛,也看到從寧玉槿房里出來的墨敬驍了。
每個人心里都一個想法——他們爺可真夠生猛直接的啊!
寧玉槿這會兒已經蹲在了那白衣女子的面前,看那打扮,她當場就認出是那靈犀國使臣團的女侍衛。
胸口一記致命刀傷,幾乎讓她喪命。
不過既然是幾乎麼,寧玉槿就有把握讓她活回來。
手中一抖,幾根銀針現,她在白衣女子身上扎了扎,伸手一探,見有些微弱氣息了,當即起身道︰「把人給我抬到立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