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留下之後,初時可用溫柔嫻淑四字評論,後來,便越發的變本加厲,銀錢也陸續支出不少。
獨孤雲夢回來之後,第一時間查看了賬冊,待看到賬冊之上的銀錢支出,只是皺了皺眉,略思了片刻,這才吩咐道︰「日後秦氏若再要支取銀兩,不要來告訴我了,直接告訴父親去吧。」
「是,三小姐。」賬房躬身應答。
待這幾日賬如數看完之後,獨孤雲夢又吩咐了今日元宵晚宴之事,這才讓其下去。
獨自一人之時,獨孤雲夢不由得想到那幾日在別院之際,她與顧氏的談話︰
「母親,有一問,女兒一直不明白。」
「什麼?」
「那一日,為何母親說的,是更換家主,而非更換主母?」
「這是你大哥讓你問的吧。」
「是,大哥雖然不曾前來,可也記掛著母親。」
「這是獨孤家的家規,不為外人所道,獨孤家可納妾,但是妻只有一個,若正妻死了,續弦便不去說,若是正妻未亡,又想換主母的,可以,那便直接將家主一位傳于他人,便可。這一規定,讓獨孤家從未有過休妻一事,你父親算是頭一遭吧。」
「原是如此。」
「雲夢,你且記住,不論你嫁誰,都別入皇族門,記住了麼。」
顧氏的交代言猶在耳,獨孤雲夢想著,起身走到一邊,取過一副畫卷,慢慢的展開,畫卷之上的女子,眉目含笑,桃紅色衣裙,雲夢與其有幾分相似,但是卻並非是她。
這是顧氏離去之後,獨孤雲夢從顧氏的書房之中拿到的,想必大哥當初說的,便是此物。
獨孤雲夢在屋中呆了有半日,直到午飯時分,這才出了房門,午飯後,便在府中各處忙碌。
天色漸暗,一切都已備好,諸兄弟姊妹先後來到後花園,元宵晚宴,素來是在院中風景好的地方舉辦,今日也不例外,周圍燈火通明,各色燈籠掛在別處,晚風拂過,燈籠搖曳。
獨孤雲夢坐于自己的位置之上,小口品嘗著府中釀的梅花釀,周圍的熱鬧,對她而言,都是虛無的。
晚宴時分,獨孤越準時出現,眾人看著煙花,品著小酒,聊著趣事,和樂融融。
獨孤越看著眾兒女,突然覺得,如此日子,或許也行。
秦氏坐于獨孤越身側位置,下首屬于她的位置卻空了出來,獨孤言看了她一眼,笑道︰「秦姨娘多年不曾伺候父親,今年可是卯足了勁頭,想讓父親滿意啊。」
獨孤言笑著言語著,秦氏亦是淺笑回應道︰「是啊,多年不曾伺候老爺,今年難得在老爺身側,自然是要好好伺候,以慰多年遺憾。」
話音落下,獨孤言笑而不語,獨孤雲夢眨了眨眼,看了秦氏一眼,而後露出一抹迷茫道︰「哥哥,大家族之中,家主身側,該是當家主母的位置,秦姨娘坐于那處,是否有不妥?」
獨孤雲夢如此說,秦氏的臉色立刻變了變,她不安的看了一眼獨孤越,發現他並未有任何不悅,只是垂著眼瞼,喝著酒。
獨孤言點了點頭,亦是做思考道︰「雲夢不說,我倒是沒仔細想,如今看來,好似是不怎麼對,不過雲夢,這也該怪你。」
「怪我什麼?」獨孤雲夢微側了身子,面向獨孤言。
獨孤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秦氏,悠悠道︰「若非你不曾給秦姨娘備好位子,她豈會越矩坐于父親身側,秦姨娘可素來知書達理,不會犯這些小錯誤的。」
「哥哥,我怎的不曾安排,父親下首第一位,可是空著?」獨孤雲夢委屈的憋了憋嘴,伸手指了那處。
說罷,便起身,面向獨孤越道︰「女兒請父親評理。」
兄妹二人一合一唱的,說的秦氏等人臉色驟變,獨孤越看了一眼雲夢,斜睨了一眼秦氏,不曾說話。
獨孤言此刻也站起身,皺著眉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是雲夢的錯了,秦姨娘,不知您可否解釋一下。」
秦氏看了一眼的獨孤越,發現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咬了牙,卻是說不出什麼,她總不能說她是故意,要說位置偏僻沒看見,那更不可能了,故此一直沉默不語。
獨孤傾塵笑看著眼前一場,此刻開口道︰「夫人不在,秦姨娘又是長輩,再者,今日也是家宴,越矩一次也不礙事,父親,你說對麼?」
獨孤越看了一眼獨孤傾塵,點頭道︰「塵兒言之有理。好了,都坐下吧。」
眾人道一句是,而後落座,獨孤雲夢皺著眉,看了一眼笑的燦爛的獨孤傾塵,又看了一眼獨孤言,發現獨孤言與她一樣,也是皺眉疑惑表情。
「老爺,妾身這幾日,總是為一事煩心。」秦氏微微側了身子,面向獨孤越,一臉憂心道。
「什麼事?」
秦氏看了一眼獨孤如雲,嘆了口氣道︰「妾身看著,雲兒過了年,可就二十一了,至今還未出閣,妾身憂心啊,本想讓老爺為雲兒做個主,可有二小姐出嫁在前的先例,妾身便不好提,畢竟三小姐還未出閣。」
她說了那麼一番話,重點只有最後一句,三小姐未出閣。
獨孤雲夢拿起酒盞,抿了口,道︰「自古長幼有序,大姐未曾出閣,哪里輪得到我。」
「嫡庶尊卑,到底有二小姐先出閣的例子在前。」秦氏想也不想反駁。
「二妹出閣,當初乃是陛下指婚,莫不是,秦姨娘如今是在抱怨,陛下當年未曾給獨孤如雲,指了婚事,耽誤了青春?」獨孤言素來護短,婚事這樣的事情上,獨孤雲夢一個女兒家,多有不便,他不開口,難道看著妹妹,被人欺負,那是不可能的。
「妾身從無此言,只是作為一個長輩,為晚輩的婚事擔心,大少爺如此曲解妾身的意思,是何用意?」秦氏一臉吃驚模樣。
獨孤言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雲夢生母建在,再者父親還未開口,秦姨娘這是建議,還是告知?」
「大哥,秦姨娘言辭或有不當,大哥就不要與她計較了,妹妹覺得,秦姨娘所言,也是有道理的,趁著今日大家都在,父親,不如把這事兒攤開來說說如何?」
獨孤越沉思片刻後,道︰「你想說什麼?」
他此話一出,獨孤言的眉頭皺的越發的厲害,為何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獨孤傾塵掃視全場一周後,開口道︰「家中姊妹,多數有到了出閣年紀的,咱家宮中無人,入宮為妃,不值當,在陛下的身側有尚儀一位,多年來,都是尋了世家之女擔任,入宮五年之後,可得陛下賜婚,或其他,對咱家也是有好處的。」
「嗯,這也是可以,可尋誰入宮?」獨孤越仔細的想了想,復道。
獨孤傾塵淺淺一笑,眸光掃過獨孤雲夢,一字一句道︰「女兒想,三姐,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罷,不待任何人搭話,獨孤傾塵立刻接言道︰「三姐那一日,只憑一副紅梅圖,得陛下一諾,可見三姐很得聖心,讓三姐入宮,只會讓陛下開懷,而不會有其他,從方才秦姨娘之事看來,三姐心思縝密,女兒覺得,這個名額,非三姐莫屬。」
她說著這些,獨孤雲夢則自在的吃著晚飯,方才她只喝了酒,月復中覺得有些饑餓,故此悠閑自在的吃著。
「雲夢,你覺得如何?」獨孤越看了一眼獨孤雲夢,詢問道。
獨孤雲夢放下碗筷,沉思不語,獨孤如雲在一邊快速接口道︰「父親,自古兒女婚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想必三妹,沒有意見的。」
「父親。」獨孤雲夢站起身,面向獨孤越,正了神色道︰「方才大姐所言,父母之命,如今只有父親一人決定,母親那處還未問過,母親不同意,怎能說是父母之命,女兒要請母親回主宅,為兒婚事做主。」
獨孤言想了想,也起身道︰「孩兒也覺得,該請母親回主宅,听听母親的意見。」
「老爺到底是家主,縱然秦氏回來,想必也不會拒絕。」秦氏想了想,接口道︰「所以,三小姐,大少爺,就不要鬧了,免得擾了夫人清靜啊。」
「不論母親是否同意,女兒覺得,還是要請母親回來,總不能,女兒婚事,母親卻不知曉吧。」獨孤雲夢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氏,一字一句緩慢道出。
秦氏臉色微變,冷笑了一聲不語。獨孤言獨孤雲夢二人立于那處,獨孤傾塵面上帶著淺笑,獨孤如雲面上則略有些焦急,獨孤越坐在首位不語。
劉管家踏入園中,發現氣氛很是奇怪,弓著腰上前,立于下位,道︰「老爺,二小姐回來了。」
听到這話,眾人臉色俱變,二小姐獨孤夢潁,如今的黎王側妃,怎的回來了?元宵,她不陪著黎王過麼?眾人思緒各異,唯有獨孤雲夢與獨孤言,二人面上有欣喜之色。
「這元宵節,怎的過的一點都不熱鬧?今年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母親離去了的緣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