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每一下,抽在身上,格外的清晰,獨孤雲夢疼的身子發顫,正如那段時日,在牢中受刑一般,咬著牙撐著,就好似撐著一口氣。
獨孤言站在一邊,看著親妹妹受刑,他往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站在瓊苞身側,手指在瓊苞的掌心,劃下了幾個字,瓊苞會意,便假稱身子不合適,如今她七個多月的身孕,身子已經重了不少,她如此說,也無人會懷疑。
瓊苞出了祠堂,回到屋中,快速的寫了一封書信,派了獨孤九屋中的玉語,去了一趟蕭穆的府上。
信中很多詞句,都是獨孤傾塵的原話,蕭穆接到書信的之時,本還是疑惑,想著雲夢這才剛回去,怎的立刻就有書信前來,但是看到里面的內容,臉色便立刻變了。
他欲往獨孤府去,剛走到門口,便反應了過來,他到底還是獨孤家的外人,現下獨孤傾塵用的是正家規的名義,他去並不合適。
蕭穆在屋中坐立難安,最後無法,一咬牙,往宮廷而去,求見李黎尋。
蕭穆急急忙忙的求見李黎尋,面目焦急,讓人也忍不住的著急了起來。守在外面的宮侍立刻安撫著他,小跑著入內的為其稟報。
李黎尋被他們著急的話語,弄的很是疑惑,放下手中朱筆,示意他們請了蕭穆進來。
蕭穆入了殿中,跪下行禮道︰「臣,問陛下安好。」
「蕭穆,起來吧,那麼著急的要見朕,所為何事?」李黎尋看著他,面上帶著隱隱笑意。
蕭穆的神情,便沒有他如此輕松,他跪在那處,正色道︰「陛下,臣,為了獨孤雲夢一事而來。」
「嗯?怎的了?你想與她成親,求朕賜婚不成?」李黎尋顯然心情不錯,還有心情打趣于他。
蕭穆咬了咬牙,道︰「臣的確有這想法,想著,等雙親接到國都,待稟報過雙親,便求了陛下賜婚。」
「可如今是否太早了,你火急火燎的做什麼?」
聞言,蕭穆深吸了口氣,道︰「臣也不想此刻來打攪陛下,只是,臣怕,臣還未求了陛下,獨孤雲夢,便死在了獨孤家了。」
李黎尋听到這話,這才收斂了笑意,皺眉道︰「這話從何說起,竟然如此嚴重?」
「昭媛娘娘為獨孤家家主,而獨孤家有一家規,獨孤家之女,不得為下堂之妻,如今獨孤雲夢與柳辰巳夫妻情分已盡,不論這事情是什麼,獨孤雲夢是下堂之妻,乃是不爭的事實,如今,昭媛娘娘正家法,要懲處獨孤雲夢。」
蕭穆將自己所知曉的,如數告知,李黎尋本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听到這話,皺著眉疑惑道︰「這是家事啊,你就算再著急也幫不了什麼忙啊。」
「臣知曉,若是不重,臣也不敢打攪了陛下,可是獨孤雲夢身子才剛剛有些許起色,身子虛弱的很,如今昭媛娘娘賞其杖責六十,三日內執行完畢,莫說六十,就是二十杖責,也要讓獨孤雲夢去了半條命啊。」
听著蕭穆的話,李黎尋算是明白了,這是求他救人啊,俗話有雲,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就算是帝王,也無權管臣子家中事情吧,如此想著,他面露為難之色。
「這……」
蕭穆見其為難,心下一狠,下了一劑猛藥,道︰「陛下,獨孤雲夢在安州勞內受刑,身上痕跡由在,如今又添新傷,這……就算是男子,也未必受得了啊。」
蕭穆的心思,李黎尋怎的不懂,借著安州地牢之中的事情,這算是在提醒他,若非獨孤雲夢咬死不松口,今日的局面,或許就不是如此了。
他著急,下口無輕重,李黎尋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卻也並沒有發怒,只是無奈道︰「你說的這些,朕都知曉,只是,獨孤家的家世,朕如何管?」
「陛下,獨孤雲夢當初咬死了,不說出玉佩的下落,陛下可由此給其賞賜,或者,如先皇一般,用一諾承情。」
「若是用一諾承情,那該是獨孤雲夢前來要求,你來,或許不妥。」
听著李黎尋的話,蕭穆這才反應了過來,他想著,若非無法救下獨孤雲夢,那麼他如何有資格,為其遮風擋雨?
如此想著,蕭穆垂首,鄭重道︰「陛下,臣以自身一切,求陛下,救獨孤雲夢一命。」
李黎尋見其如此堅定,嘆了口氣,起身,道︰「好了,你也別如此了,隨朕去一趟獨孤府。」
待李黎尋來到獨孤家的祠堂,獨孤雲夢的二十鞭,還有最後五鞭,因為她身子虛弱,一下子承受不住,獨孤傾塵也不知怎麼想的,在其撐不住的時候,便吩咐停手,待看到其差不多喘過氣了,這邊吩咐人繼續。
當李黎尋出現的時候,獨孤傾塵心下驚訝,走到門口迎接,蕭穆的目光盯著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心下焦急,卻是無法靠近。
「愛妃,這是在做什麼?」李黎尋站在祠堂外,不曾踏入,淺笑著詢問。
獨孤傾塵沖其略施一禮,而後起身道︰「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臣妾只是想正一正家規,免得日後,有人犯錯了,臣妾懲戒,有人會以臣妾三姐之事說之,難辦呢。」
「獨孤氏身子未好,意思意思便行了。」李黎尋雙手背負身後,看著獨孤傾塵說著。
獨孤傾塵愣了一下,而後側首,柔柔一笑道︰「陛下,國家大事還操心不夠麼?怎的連獨孤家的事情都操心起來了呢?」
李黎尋扯了扯嘴角,道︰「朕也無法,當初蕭穆等人立下功勞,其他人都領了職位,唯獨蕭穆求了一諾,如今他要朕兌現這個諾言,朕也只能上門為其說一說了。」
「哦?蕭大人,那一諾,求的是何事啊?」獨孤傾塵看了一眼蕭穆,眸光冰冷,好似毒蛇看到獵物一般。
但是蕭穆並不在意,李黎尋微揚了揚下顎,道︰「救獨孤雲夢一命,保其獨孤家身份。」
听到這話,獨孤傾塵心下便有些不悅,不過眼前之人,乃是當朝帝王,她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勉強撐起一個笑容,道︰「既然陛下開口了,那臣妾不堅持了,給了三姐杖責二十,想必也能讓其他人有個警戒。」
「塵兒素來貼心。」李黎尋看著獨孤傾塵,淺笑著夸了一句,而後側首,沖蕭穆道︰「待你雙親到了,稟報過你雙親,朕便為你與獨孤雲夢賜婚。」
說罷,李黎尋看了一眼獨孤雲夢,輕聲道︰「獨孤雲夢,到底是與柳辰巳成過親的,如今又賜婚與你,到底不好听啊。」
「陛下,臣非亦舒不娶。」蕭穆聞言,心下一急,上前一步,立刻正名道。
李黎尋看了他一眼,無奈道︰「你不必如此焦急,這樣吧,從今日,獨孤雲夢小字更為正名,獨孤雲夢從獨孤家名冊中刪除,獨孤三小姐,由獨孤亦舒四字入獨孤家族譜,為獨孤氏三小姐,如何?」
李黎尋的話音落下,獨孤傾塵的臉色都變了,但是蕭穆卻是很開心,立刻謝恩道︰「臣,謝陛下。」
李黎尋見其如此,點了點頭,而後沉聲道︰「蕭穆,你可也記住了,這是你以你自身的一切換來的,朕愛惜人才,允你正三品右威衛上將軍。另外,待獨孤雲夢清醒了,你且高速她,朕允她一諾,以慰她安州所受之苦。」
「臣,謝陛下。」蕭穆又謝了一次恩,而後看了看獨孤雲夢,猶疑道︰「臣,可否帶亦舒離去,為其診治。」
李黎尋並未回答,二人都看向了獨孤傾塵,獨孤傾城深吸了口氣,壓抑了怒氣,微微側了身子道︰「陛下都如此說了,臣妾也無異議,既然如今正了名分,蕭大人就好好照顧本宮的三姐吧。」
「謝娘娘恩典。」蕭穆說罷,立刻走入屋內,看著獨孤雲夢背部的一條條紅痕,他在獨孤雲夢面前蹲下,輕聲道︰「亦舒……你都听到了麼?」
「听到了,蕭穆……」獨孤雲夢沖其淺淺一笑,笑容雖淺,但是卻是甜蜜到心底,剛喚了一句蕭穆,她便再也撐不住,安心的往後倒去。
因為她知道,蕭穆會接住她的,正如其所料,蕭穆伸手接住了她,小心的將其抱入懷中,將其打橫抱起,本欲往蕭家而去,獨孤言抬手阻止了他,道︰「亦舒身子經不起如此折騰,去亦舒的相思閣吧,那處,已經打掃干淨了。」
「多謝大哥。」蕭穆的自然,讓獨孤言一愣,而後獨孤言勾唇一笑,點了點頭,示意下僕,帶其往相思居而去。而李黎尋則是與獨孤傾塵,一同回了宮廷。
獨孤言著人請了大夫,他與瓊苞,獨孤九三人,一同來到相思居,當他們到的時候,玉語等人正在給獨孤雲夢擦拭著身上血跡,蕭穆尷尬,只得守在屋外,時不時的往屋內看去。
「蕭穆,方才我听陛下說,你要請陛下賜婚?」獨孤言在一邊坐下,沖其說道。
「是。」蕭穆只回答了一個字,現在他的全副心神都在獨孤雲夢的身上。
等到大夫到來,把脈開藥,蕭穆一樣也沒落下,待大夫離去,獨孤言便吩咐了下去,讓他們在相思居的側屋,收拾一個屋子出來,給其居住,而蕭穆此次的照顧,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