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玄真正看到這座位于麗晶城中心位置的角斗場時,雖然對其中的活動並不贊同,他也不能不被這座建築的輝煌所感染,呈現巨蛋之型(據說是模擬龍蛋)的建築氣勢恢宏,無數根高大的立柱支撐著足有四層的拱廊,拱廊上是一排排的座位,還有少數的包廂,而在看台之下五米左右,是面積寬廣的表演場地,看台與表演場地之間有著安全的距離,而且兩者間還有一層魔法防御屏障,坐在前排的貴賓並不用擔心會遇到意外的傷害。
如同這個社會的其他方面一樣,看台的不同層級對應這不同社會階層的成員,最前排是魔法師和其他地位顯赫之人的席位,第二排則是富商的席位,第三排是供普通自由民坐的,而最後一排,則是身份更為低下之人,如僕人(並不等同于奴隸,他們是受雇的自由人)、受過刑的人、異族之人的座位,等級森嚴,後一排的人即使支付了足額的金錢,也不能買到前排的座位。
夏玄和蘭妮、安格斯當然是坐在了前排,因為沒有預定,所以不能享受包廂的待遇,不過前排席位本身,已經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了。
夏玄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數道鐵門,可以隱約看見其中的猛獸,一會角斗開始時,這些魔獸便會從籠中被釋放而出,而另一側的鐵門之後,則是站立著數名容貌體格各異的角斗士,在猛獸被釋放的同一時間,他們也會進入場地,想到人獸遭遇的一幕,夏玄覺得心跳猛的加快。
只听身後一名打扮的嬌滴滴的的商人家小姐笑著對女伴說︰「看那個叫洛卡的斗士多英俊,古銅色的皮膚,凸起的肌肉,而且那樣強焊,已經連勝了九十八場,再勝兩場,他就可以獲取自由了,我期待他能獲勝!」
他的女伴則有些不屑的說︰「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奴隸,有些匹夫之勇而已,看把你迷的,如果他是個自由民,你是不是就打算嫁給他了!」
「那當然,不會,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身為高貴的藍月人,怎麼可能和那等野蠻種族的人通婚呢?」女子連忙辯解道。
一名大約六旬,樣子極為高貴的銀發魔法師宣布︰「各位尊敬的來賓,三分鐘後,扣人心弦的表演就要開始,請大家抓緊時間就座,第一場,將有勇敢的斗士羅賓,對陣森林之王六級火獅!」
觀眾發出如雷鳴般的叫喊,顯然羅賓,也如同洛卡一樣,擁有很多的支持者。
鐵門驀地打開,一頭身軀極為雄偉,有著金紅色毛發的獅子優哉游哉的進入了場地,當然,沒有人會因為它此刻看似懶散的態度而忽視這頭魔獸的威力。
數秒之後,另一側的鐵門也被打開,一個身形極為精瘦,膚色蒼白,有著少見的銀藍色長發的十**歲青年步入了場地之中,手中唯一武器是一把漆黑無華的匕首,在龐大雄獅的映襯下,顯得極為單薄。
蘭妮說︰「這名青年是來自于羅斯族,他們的族人具有風系和暗系的天賦神通,擅長隱匿和暗殺。」
夏玄點點頭,既然是表演,就得有看點,如果青年是不堪一擊的話,沒有人會付錢看他的表演。
青年將手中的匕首向獅子示威似的一晃,匕首的寒光映在獅子的眼內,令這頭猛獸綠色眼眸中發出眩人的凶光,頃刻擺月兌了剛才的沒精打采狀態,揮出了一只前爪,一道藍色的絢麗火焰向著青年飛了過去,但早有準備的青年立即使用了極速漂移的能力,身形像被旋風吹起一樣向空中飛去,同時,左手和右手同時揮動,數道黑色的閃電擊向了獅子,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詭異的分出十幾個影子,每個都看似真人,令獅子無從分辨。
場中喝彩之聲雷動,幾名女性觀眾激動的尖叫出聲,那高分貝的聲音,頗有殺傷力,令得夏玄有捂住耳朵的沖動。
獅子雖然無法分辯,但可以用笨法子應對,一下子同時射出幾十道火焰,每個影子都在攻擊範圍之內。
但就在這時,獅子身後的空氣猛地起了一陣顫動,一抹銀藍閃現而出,一條比閃電還快速的細長黑影,迅速沒入獅子的體內。
獅子的心髒,立即被穿透了。
青年采用了偷襲之法,隱匿了自己的真身,偷偷來到獅子身後給予致命一擊,而之前那十幾個影子,都是假的。
獅子雖然實力不在這青年之下,但卻缺乏這樣的狡猾。
因此,它發出一聲絕望和憤怒的怒吼,突然引爆了自己的獸體,但出手之後,青年就已經運用風系神通再次遠離到十幾米外,此刻只是受到波及,受了輕傷,而並無大礙。
夏玄卻被這悲壯的一幕深深震撼了,雖然是一只獅子,但他在面臨絕境時的反擊,與人類何其類似?他深深的憐憫這只獅子,身為叢林之王,卻逃月兌不了獵人搜捕,淪為籠中困獸,此刻更是血染斗場,和場中的斗士相比,生命種類雖然不同,卻面臨同樣殘酷的被操縱的命運,讓人怎不生同情之感?
角斗場的規則是生與死的簡單規則,只有一方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場的的戰斗,這一規則當然是極為殘酷,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所處的社會的其他方面,又何嘗不是弱肉強食的殘酷?當年自己是一個聖光院的孤兒,如果不是同時身具光明力的天賦,已經被神殿作為邪靈附體者鎖入驅靈院了,現在會生不如死,而這一切,弱小的自己根本無力反抗,後來,神殿的兩名神使在朱瑞兒面前,同樣是因為實力的弱小而被瞬間抹殺,再其後,因為實力不足,他不得不接受莫莉的命令,去刺殺雷亞,而雷亞這個在比他弱小的人面前肆意暴虐的家伙,也是因為自身的弱小,而灰飛煙滅…這一瞬間,紛紛的往事流入夏玄的腦海,他瞬間醒悟︰這個世間唯一的規則,即是力量,有了足夠的力量,才可以生存,可以發展,而強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重新界定這個世界的規則。
而所謂的神,也不過是擁有至高力量的人吧?如果自己可以,強大到那個程度,就也可以成神。
這一瞬間,夏玄徹底明悟了他所處的世界的真相,如此真實,如此清晰。
小時候,生活在聖光院中的他是生性消極,與世無爭的,這種性格傾向在一定程度上一直延續到了目前,但獅子臨死前的怒吼震驚了他,也驚醒了他,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除非躲到某個無人生存的荒島之上,斗爭無可避免,而只有不斷進取,追求實力,確保自己成為生者和勝者,才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否則,就難免如同眼前獅子一樣,落得個末路悲鳴的下場。
一旁,蘭妮可並不知道,夏玄此刻的心理活動,她略帶興奮的說︰「看,洛卡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