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匯豪樓的階梯處,段小花腳步頓了下,用余光瞥了眼不急不徐氣定神閑地走在她身後的林梓銘,咬了咬牙,在原地糾結了一番,終于心一橫,折身快步走到林梓銘面前,底氣十足地說:「你借的那本書被我弄丟了,找了那麼久居然都找不到!」
聞言,林梓銘像是早就料到會這樣,他鄙視地看向她:「你找得到才會讓我吃驚。」
「不會是你拿了吧?」
「理由。」
「你對我有意見唄。」段小花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
「我說你什麼腦子?書是我借給你的,你說我拿它干什麼?」林梓銘真的服了她了,她的腦袋是漿糊做的嗎?隨便抓個把柄就可以誣陷人?
「總之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很有可能是想借了書給我然後又暗中拿走我的書,在我找不到之際你就趁機威脅我!」段小花一臉義正詞嚴地步步推理。
「不可理喻!」林梓銘多年來一向無往不勝的淡定在此刻徹底破功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用手狠狠地戳了幾下段小花不開花的腦袋瓜子,不以為然地說,「如果我要威脅你還用得著這麼麻煩?我想以你對我的了解你應該知道我威脅你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隨時隨地不分原因就可威脅你了,省得著繞這麼大個圈子?」
「好吧!我錯了還不可以嘛!」段小花自知理虧,只好無可奈何地認錯,模樣溫順得像極了一只貓。不過,下一秒,溫順瞬間遁足匿形,段小花不悅地朝林梓銘大叫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動口干嘛拍我的頭,痛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你賠償我!」
「所以呢,你想要我干嘛?」看看這丫頭想耍什麼花樣。剛才這丫頭明明就知道不是他拿的,卻不分青紅皂白指責他,不就是想讓他林梓銘幫她做事麼?只不過最後反被自己將了一軍,于是,陰謀失敗。
「我要取消那個賭約!」
「你想得美!」林梓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為什麼不可以取消?書都找不到了,而且都過了好幾天了,和賭約的時間有出入,如果再進行這個賭約根本就不成立!」段小花不服氣地爭辯。
「真的想取消這個賭約?」他語氣不明地問她。
「廢話!」做夢她都想。
「可以。」他眸子里隱約閃著算計的光芒。
「真的?」段小花黯淡的眸子一亮,狐疑地看向他。
他笑意柔柔地看向她,輕聲說:「真的。」
「不過,是用另一個賭約換這個賭約。」他補充。
「我同意。」只要不是這個賭約,她段小花什麼都能答應。
「說話算數?」頓了頓,不確定地再問,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段小花脆弱的心靈招架不住啊。
「自然算數。」
「不耍賴?」
「耍賴的是小狗。」
「那另一個賭約是什麼?」
「另一個賭約就是實現這個賭約。」
「什麼?」段小花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她愣了愣,在心中慢慢地消化了林梓銘的話一番,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惱羞成怒,「好啊!你耍我!混蛋!」
「哈哈……」林梓銘笑得前仰後合,他一手緊緊地捂住嘴,一手猛拍著肚子,笑得差點岔了氣,他笑不可抑地說,「誰叫你那麼笨?這麼好騙?也不想想無緣無故我怎麼會同意?哎呦!段小花你也太****了吧……」
段小花二話不說,幾步上前,一腳毫不留情地踩在林梓銘的腳背上,覺得不解氣,又在上面惡毒地變本加厲費盡全力碾了幾下。
听到林梓銘吃痛的控訴,段小花冷冷一笑,接著一抬下巴,又笑意盈盈地一哼:「活該!踩死你我都不解恨,現在踩你腳背算我對你腳下留情了!讓你成天欺負我!」
「是嗎?」林梓銘咬著牙忍痛擠出兩個詞,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都說腳趾連心,此時林梓銘自然是痛得呲牙咧嘴,不過,腳背再怎麼痛,口頭上依然遠佔上風,他反唇相譏,「你怎麼不說是你斗嘴斗不過我,于是迫于無奈使用武力來解決?你這是惱羞成怒……」
「你沒听說過兵不厭詐麼?」段小花不甘示弱地一笑。
「這個……」林梓銘猶似思考般轉了轉眼珠子,輕輕一笑,「相比于兵不厭詐,我覺得用不自量力來形容更貼切些。」
「不自量力?」段小花輕皺眉頭反問,「是這樣麼?」說時遲那時快,段小花腳步一抬,企圖重操就業,當然,林梓銘自然有所提防了,一察覺到段小花陰陽怪調的語氣,他在心中便暗暗提防,毫無意外地,段小花的暗捶打人自然是落空了。
段小花突襲失敗,覺得顏面掃地,于是不死心地企圖要踩上一腳。
「看看……」林梓銘身手敏捷地躲過段小花的圍追堵截,繼續火上澆油,「還說不是?現在你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段小花毫無愧疚地一挑眼皮,把林梓銘淡然自若的神韻學得有模有樣,「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聞言,林梓銘饒有興趣不著痕跡地輕挑眉宇,居然懂得學以致用了?
這丫頭,看來是可塑之材啊。
他淡淡一笑:「錯了,現在你是表層意思,」說著,又冷睨了她一眼,「勤奮好學是好事,但盲目套用,最終只能一知半解,這樣是最危險的。」
「我才沒有盲目套用。」被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己的濫用詞語,段小花臉色有點不自然,但仍是底氣不足地固執己見,「我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你自作多情把我要表達的意思理解成你所理解的那個意思而已。」
林梓銘搖了搖頭,決定息事寧人,不和認死理的某人一般見識,他順從地遷就她:「是是是,姑女乃女乃說什麼都是對的,對于你的措辭我甘拜下風行了吧?」
「我又沒說你說的不對。」對于林梓銘突如其來寬宏大度的遷就忍讓,段小花感到有點羞愧,只是個性要強讓她嘴上絲毫不肯服軟。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林梓銘好笑地走過來,抬手揉上段小花柔軟光亮的發絲企圖作奸犯科,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不出幾秒,一只加精版的鳥巢在他手中輕巧自如地形成,他臉上笑意濃郁,似是十分滿意自己巧奪天工的杰作,他看著段小花,卻是不動聲色地說,「時間不早了,回教室吧。」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徑直往匯聚樓走去,走了幾步,忽地又停了下來,微側過身,眸子瞟向段小花,表情淡淡︰「不要擔心校服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說完,也不看段小花對他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便轉過身徑直走了。
轉身往教室走去,段小花總覺得那里不對勁,可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歪著頭抓耳撓腮一番,仍是徒勞,段小花頹然地嘆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抬手抓了兩下頭發,只覺手感與眾不同,貌似有點亂七八糟,不可置信地抬手又機械地飛快抓了幾下,頓時,如遭電擊!
此刻如果攬鏡自照,段小花敢斷定自己的眼楮上方必定是凌亂不堪得勝過鳥巢。
段小花怒火中燒,林梓銘這個奸詐可惡的家伙,果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她就納悶林梓銘怎麼會輕易認輸呢?原來是有意讓她放松警惕性,然後另有所圖,果然是月復黑之輩,絲毫不肯吃虧!
「同學,記個名吧。」
段小花正捧著語文課本,讀‘知乎者也’讀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揚朗朗入口有聲有色,一個女聲蓋過如浪潮澎湃的讀書聲,在段小花耳側很不合時宜地響起。
段小花放下手中的課本,心中略略不滿地抬眼掃了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文明示導隊上衫戴著徽章的女生正橫空遞給她一本薄子,面無表情,意思顯而易見,她段小花違反學校紀律,要在本本上洋洋灑灑地寫下自己的大名。
「不好意思,我那套長的校服昨天不小心被劃破了。」段小花歉意地笑笑。
這個女生看起來有點面熟,段小花一時半會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女生對段小花的解釋不屑一顧,語氣帶著的不合情理的強硬:「一切借口都不能成為你免去記過扣分的理由。」
段小花皺了皺眉,這個女生貌似有意不想放過她,找茬的?
她發誓自己絕對沒惹過這號人物,只不過是昨天……
思維猛然一頓,昨天有一個女生因為自己而爭風吃醋了,不會就是?
段小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女生,果然是她!
想來是在溫子琦那里吃了不少氣,所以對自己心下恨意難解,現在是企圖以公報私來了。
果真是宵小之人啊,****又可惡!
「如果不信,我大可把校服拿來給你驗證,到時是不是借口自不待言。」段小花冷聲說出一句。
「哼!不穿校服就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別拿這個當虛偽的借口!」****女生絲毫不講道理。
「虛偽的借口?」段小花冷笑,不以為然地冷睨著****女生,氣勢凜然,「你可真會毀尸滅跡,我說我可以拿校服來給你驗證,我這是持之有故,你卻企圖用一己之詞將其抹殺掉。我和你無怨無仇,你這樣明目張膽地公然抓我所謂的把柄,我很想知道,你這樣濫用職權就不怕遭到學生會的處分嗎?」
****女生不以為然地倨傲一笑:「在學生會里我也是獨掌半邊天,誰敢非難我?」
段小花勾唇一笑,原來是仗勢欺人的無恥之人,不自量力!
她是絕對不會簽的,這個****居然廢公報私,她絕對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更何況,一旦記名,處罰就不是記過處分這麼簡單了,學校視之情況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