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巍峨的雲峰上,她眺目遠望。
山腳下一切龐然大物都化為螞蟻大小的小不點,一動不動。青嵐高中的輪廓顯得模糊不清,幾條國際大道都變成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細線。
果然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雲瑤山峰雖比不上泰山的‘拔地通天之勢,擎天捧月之姿’,卻也有峭壁陡崖,山上樹木繁茂,滿目蒼翠。
如此良辰如此景,如此心境如此地,段小花此時此刻只想仰天高歌幾聲,向著艷陽,和著微風,酣飲人生美酒。
剛張開雙臂,啪的一聲,****鬼趙天嶼不知從那條石縫中冒了出來,抬手一掌毫不憐惜地拍在段小花瘦弱的肩膀上,拍得段小花有一種全身骨架散掉的感覺。
「很痛的知不知道?!」一見面便破口大罵,已經是兩人相處過程中的開場白。
「知道啊。」趙天嶼毫無半點愧疚感理直氣壯地說,「知道才拍嘛,不知道拍來干嘛?那不就浪費我的力氣了嘛!」
看,這就是成天和她耍嘴皮子斗氣的趙天嶼,每天都要和她干上一架才覺得這一天充實完整的趙天嶼,每天對她笑得浪蕩浪蕩,一副流里流氣吊兒郎當的樣子,在他的人生字典中絕對看不到憂傷二字的趙天嶼,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他絕對是陽光美少年類型的趙天嶼,家境殷厚從小便養尊處優的趙天嶼。
這樣的趙天嶼,人生明明就一片風平浪靜,青春本就是繁花似錦,日子必定是落英繽紛的一個少年。
生來就是讓人羨慕嫉妒,讓人自愧不如,讓人暗暗嗟嘆,讓人可望不可及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先天性心髒病,竟是自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開始,就背負了每時每刻都可能與人世告別的無可預測無可奈何的命運。
果然,上天永遠都是‘公平’的,一個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不可能在各方面都是志得意滿。
段小花突然安靜了下來,趙天嶼頓覺不妙,小心翼翼地試探:「段小花,你沒事吧?怎麼……像是鬼附身了呢?」
前半句是帶著關心語氣的詢問,後半句卻是兩人打鬧時的玩笑。
但是,此刻,段小花卻笑不出來。
沒有說話,她慢慢地彎腰坐在草地上,雙手輕輕地環在膝蓋處,然後轉過頭看向正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趙天嶼,面色清淡,悠悠地問:「你知不知道,你有輕微的先天性心髒病?」
聞言,趙天嶼猛地愣了一下,不過,片刻便恢復過來。他干笑兩聲,帶著些許自嘲的語氣,低聲說:「早在第一次不小心發作時,我就已知曉了。我……幾乎瞞過了所有的人。」
只有溫子琦知道。
「第一次?」段小花定定地看著他,喃喃地重復咀嚼著他的話,這麼說……她猛然睜大眼楮,驚叫,「第一次?!」接著又追問,「第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
「忘了。」趙天嶼淡淡地說,語氣卻帶著些許荒涼與埋怨。
「不可能!」段小花月兌口便否定,潛意識里她覺得趙天嶼一定是對她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