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叫做子宇的男子收回軟劍轉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便退到男子的右側。
「在下南宮言!」南宮言施施然行禮,縱然盡量顯得平凡無庸,可是一身自娘胎里帶出來的帝王氣息也不禁外露,震懾得青悠與龍賢玉不能從容以對,唯獨簡逸寒倒是應付自如。
南宮言領著三人進入屋內,嫻熟地沏上一壺茶。正是這壺茶的色香味形讓簡逸寒看出南宮言並非世外之人。若非世外之人,那這等好茶只有達官顯貴之人才有,可見南宮言身份非凡。
青悠坐在莆墊上東張西望,這里有奇怪的氣息,正暗自思忖時听得里屋傳來輕微的喘息聲,听上去好像很痛苦。青悠還未有所動作,坐在主位上的南宮言立即站起跑向里屋,沒錯!是跑。子宇微皺下眉頭,行至里屋門前,筆直地站在那一動不動。
青悠三人尷尬地坐在茶桌前半天抿口茶,以目光相互交流,其實只是瞎看看。青悠低頭冥想,可以將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得如此整潔又善于茶道的男人,應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里面的人肯定對他而言很重要,才會讓他如此失態吧。
「不好意思!方才失態了,內人每每舊疾發作都痛苦難耐,唯有及時讓她服藥方可減輕疼痛。」南宮言走出來,面容憔悴,眼神里都是自責和心疼。
「恕在下冒昧,閣下如此不停地給令妻服藥,怕只治標不治本。況且是藥三分毒,吃多了終究不好。」簡逸寒察言觀色,猜到南宮言是拿自己妻子的病手足無措了,現在也只是盡量讓妻子在死前少痛苦一些罷了。
「那簡公子可有良策?實不相瞞,愛妻是中了毒,簡公子若解了愛妻身上的毒,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主子!」子宇詫異道,他沒想到主子會開任何條件換夫人的性命。老夫人說的沒錯,于主子而言,夫人就是他命中的劫。可是夫人難道就不是無辜的?她只是不小心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罷了。
「在下便是學醫之士,是否願讓不才一試?」要什麼給什麼?他不在乎,他只是可憐南宮言。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又有多少君王像他一般,真正做到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
「請!」南宮言作勢邀請簡逸寒走進里屋,青悠自然也跟著進去了。路過子宇身邊,子宇小聲警告簡逸寒倘若有什麼歹心,小心刀劍無眼。簡逸寒一笑而之並不理會。
進入里屋,滿屋子的草藥味。一層帷幔之後的床上,隱約見著一個人影躺在那里,人影蕭條而又縴瘦。簡逸寒讓南宮言系根紅繩子在夫人右手腕的脈搏上,然後自己坐在離床一米遠的地方。南宮言先是疑惑,後來吃驚,天下果真有如此神人竟能懸絲把脈?
簡逸寒號完脈將夫人的癥狀講與南宮言听,南宮言直呼簡逸寒神醫:「素素的病癥確是如此,奈何我雖能救平民百姓,卻救不得她。」
「其實令夫人不只身中劇毒。」簡逸寒在南宮言的引領下走至後院。看著雨水順著房檐流下來,像斷了線的水晶珠子,漸漸連成了一條線。落到地上匯聚成越來越多的水,然後形成一條條小溪流淌而去。
「簡公子的意思是愛妻中了瘴氣?」南宮言一開始也奇怪,在這里住了這麼久,竟無一人踏入山中。
後來子宇去鎮上買了屯糧,方听當地百姓說無果山瘴氣重,進山的人出來了多半沒有存活下來。即使有幸存活下來也會被此病糾纏一生,且病發時「寒時冰上臥,熱時蒸籠里坐」生不如死。尤其入山的外地人最易感染,且一經感染,便多不治。所以人們一提到瘴氣,均談虎色變,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再冒險進山了。民間也流傳著許多如「要進無果山,先把婆娘嫁」或「庵波羅果開花鬼發愁,悶頭擺子攆人走」等諺語。
于是山周邊村民在對于躲避瘴氣,就有所謂的「二勿」辦法。即︰一勿早起,因為早晨多霧,霧中時有瘴氣;二勿納妾,不納妾保精力以抗瘴。子宇本想多打听一下是否真的無藥可救,見有兵隊巡邏,想必是尋找君王的,拉低額前的斗篷轉身急匆匆走了。
「你看我們也沒事!」簡逸寒聳聳肩很輕松的說。
「我記得那日也是綿綿細雨,我們三個剛進入這山里並無不適,漸漸地覺得頭暈但也沒有徹底失去意識。反倒是素素,她開始呼吸不暢,渾身發寒熱,後來便昏厥了過去。我背著素素與子宇快速向山中走,企圖找個地方躲雨,順便看素素究竟是什麼原因昏厥的。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這個庭院,原來早已人去屋空。畢竟子宇也算得上半個醫師,奈何也拿素素束手無策。」南宮言抬頭看著天空,將一切告知簡逸寒,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同陌生人講這麼多,只希望對素素的病有幫助。說完心中暗暗祈禱上天憐憫,讓素素早日好起來,哪怕讓自己折十年的壽都可以。
「其實瘴氣並不可怕,所謂瘴氣是生活在山里的毒蟲伏在地下,年深日久成為精怪,再吐出來的氣。氣如雲煙散布空中,黑色之霧最毒,中人必死;五色霧多現于日出日沒時,其毒次于黑霧;白霧是最常見的,毒性最小。而實際上瘴氣並非是讓人致命的真正原因,否則我們也不會安然無事地站在這里。且這山中白霧繚繞,可見令夫人並非瘴氣所傷,真正讓令夫人如此痛苦的是蟲毒!」簡逸寒耐心解釋,這也不是他們無知,只是這個時代的科技不發達罷了,人雲亦雲將瘴氣說得神乎其微。其實真正傷害人類的是那些蚊蟲,它們常年生活在潮濕陰暗的地方,身上匯滿了劇毒,凡被蟄咬之人一不小心就會被感染病菌。
「蟲毒?」南宮言猶如醍醐灌頂,既然知道是病毒那就好辦了。這少年果真不凡,能察覺凡人所不覺,觀凡人所不觀。
「主子!夫人又醒了,要見你。」子宇走至廊下,看了簡逸寒一眼,他要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