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上下都在顫抖,咬著牙,生怕一沒力氣就會軟軟的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每一步她都是用全身的力氣在前進,效果卻是甚微。
因為她沒注意,再向前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腳下一滑,就向前摔去。
她身子微微一轉,把小狐狸保護在懷里,讓它不被摔到,砰的一下,她的背部就砸在了石頭上,劃開了幾道口子,鮮血開始往外流,痛感又傳遍了全身。
還好傷的不重,只是皮外傷,這點小傷還不足以讓她擔心,當她正準備爬起來繼續靠近白虎的時候,一聲怒獸的嘶吼震耳欲聾,差點把她的耳膜給震碎。
墨傾月轉頭,對上白虎那怒氣沖天的眼,白虎顯然是已經發現她了。
要知道,對于動物,特別是有寶寶的動物一定要小心,在這種時期,它們的母性會很強烈,情緒也很異常,會把所有的人和動物都視為要傷害它們的,爆發力也特別的強。
如果你去招惹它,它會拼盡全力就算同歸于盡也要保護它的寶寶……
墨傾月忽然就想到這段話,那是某個電視節目上曾經講過的,當時上面配的資料就是寵物狗護著自己的寶寶對主人大吼大叫,所以她的印象也比較深刻,就無意間記住了這些。
沒想到有一天她還真的會遇到類似的的情況!
既然她都被發現了,那就有必要和白虎談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她都不希望白虎死去。
傳說神獸級別的靈獸都特別通靈,不僅听得懂人話,還會說人話,有些靈獸,如上古神獸,還能化形,化為人身。
她很清楚的感覺到白虎的力量在赤焰六尾蛇之上,而且多了不只一點。
趁白虎還沒有攻擊她,她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注視著白虎的眼,語氣真誠︰「你好,我是來幫助你的,你現在也清楚,是難產,如果沒有人幫助,就只有死的份,我會一點接生的方法,能不能幫助你?」
她的語氣很恭敬,也透著敬畏,對于有實力的,她自然會欣賞,而對于那些明明沒有實力還裝作有實力,並且不謙虛的,耍大牌的,她也會不屑一顧。
有些東西,她分的很清楚。
白虎依舊惡狠狠的盯著她,觀察她的舉動,輕蔑的神情越發的明顯,怒氣沒有消減反而上升,這時,它開口說話了︰「本尊不需要人類來幫助!卑微的人類,給本尊滾!這里不需要你的幫助,你再敢往前一步本尊就讓你灰飛煙滅!就算是難產,對付一個小小人類的力氣總該是有的!滾!立刻滾!」
它的聲音是中年女子的聲音,透著厭惡與憤怒。
墨傾月知道白虎會有這種反應,實屬正常,獸族一向與人族不合,更何況是白虎這樣厲害的神獸,可她是真的有心想幫它。
她拍拍身上的塵土,剛想說話,卻看見白虎又開始痛苦的嘶吼了起來,它正經歷著最大的痛苦,分娩之痛。
她想走,但忽的有些不忍心,當初她也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那個孩子的存在會影響她的工作,她想要,可是這份職業容不得她要,于是她便和他商量。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是怎麼對她說的,明明是那麼殘酷的內容,她听在心里卻是格外的溫暖,宛如冬天里的第一縷陽光,如此溫暖。
他說,月月,這個孩子你若真想要那就留下,我是孩子父親,生下孩子後我們一家三口過個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以我個人的觀點,這個孩子留不得。我知道你是在刀尖上過活的人,可是,我不能讓你受一點苦。且不說在懷孕期間身體會有諸多不適,單單是分娩的時候,也會讓人痛不欲生。我知道你很堅強,不會在乎這些,也一定能夠承受得住,可是我在乎,我舍不得你吃苦。況且,我們的日子還長。
那時候,她還是天真的,滿心歡喜的以為他是為了她好,結果就傻傻的就去醫院把這顆還未成型的小黃豆給打掉。
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她才知道,他當時為什麼說那些話。
所以在看到白虎這樣的時候,她就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再也不想讓別的母親也失去孩子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吃力的向前走了一步。
她的這一舉動徹底讓身為神獸的白虎怒了,她暗叫不妙,往旁邊跨了一步,下一秒她剛剛站著的地方就從土地里憑空竄出來一根一人多高的銀白色大刺,尖銳的頂端就如刀片般鋒利。
要不是她事先有一點點預感,下一秒就會被這利刺刺穿身體,鮮血橫飛了。
這時她的警鐘迅速拉響,白虎這次還是動真格的了!
她開始不斷開跑,照現在這種情況,隨時都有可能會有尖刺從地下冒出來,她只能亂跑來混淆白虎鎖定目標。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為了緩除白虎的敵意,她邊躲邊澄清自己來的目的,「你看我身上根本沒有靈力,怎麼可能對你不利?」
她剛說完,忽然就看到白虎尾巴下面發光的地方開始流血,急忙大叫道︰「流血了!不要再使用靈力了!你這樣只會加速身體機能的衰竭,寶寶會有危險的!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們兩個都會有生命危險!你現在沒有其他選擇了!」
白虎靜默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仍舊沒有停止攻擊,兩只大大的黑眼楮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涌動,似乎是在考慮墨傾月這話的可信度,不過還是留有一絲回旋的余地的。
說真的,白虎的話沒有錯,縱使是在它難產最虛弱的時候,要捏死墨傾月就如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神獸的名號,可不是空穴來風。
墨傾月身上很多地方都被劃傷,她素白的衣群被染紅了大半,像滴血暈開了朵朵紅蓮。
腳上也受了傷,利刺從下面冒出的時候她不小心慢了一步,被那利刺給刺到了,還好迅速的移開了,不然傷的不只是腳心這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地方,而是把整只腳連帶著骨頭都一並刺穿。
她終于是體力不支,軟軟的倒在地上,看著鮮血四流,等待著尖刺冒出刺穿身體。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有液體從她的額角流下,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
可是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利刺把她的生命給終結,她轉了轉頭,看見白虎周身也流淌著許多鮮血,如她一樣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_息著。
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席卷著它的全身,連呼吸都成為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它抬了抬眼皮,漆黑的大眼楮看著墨傾月,終于在眸底深處有一絲動容,它的語調依舊染上了怒意,卻隱隱的多了一絲輕緩,「過來。」
墨傾月剛想說她已經爬不起來了,但是在瞬間她的身體里像是被注入了什麼力量,傷口什麼的正在快速愈合,四肢也充滿了活力。
她手撐著地站起身,另一只手依舊抱著睡的沉沉的小狐狸,抿了抿唇看著白虎,還是沒有說什麼話。
她識趣的走過去開始幫白虎接生。
她沒有幫動物接生過,更別提靈獸了,她只能用幫人接生的那套手法來幫助白虎。
「听我的,放松,不要緊張,已經看到有白光了……不行不行,你流了太多的血,而且你身上所有的靈力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匯聚在寶寶身上,只能保住一個,是你活,還是寶寶活?」
墨傾月在簡單的查看了白虎的情況之後問出了作為一個孕婦最不願意听到的問題。
一般情節發展到這種時候,孕婦都會問存活的幾率有多大,亦或者哭求著醫生一定要把兩人都保住,這種事情在她在醫院的那段時間里見得太多太多。
而這白虎真的異于常人,它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只是對著墨傾月的那雙眸子,沒有任何感情的吐出兩個字︰「救他。」
墨傾月十分詫異,當這時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保住母親,孩子沒有了可以再要,可這大人沒有了,那就是一生的事。
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因為未出世孩子而犧牲掉自己。
似乎是注意到墨傾月那不可思議的眼神,白虎瞧了她一眼,輕嗤一聲,道︰「你以為我們白虎一族像你們人類一樣自私,那麼狠心?我們上古神獸本來就是受天地間的約束,規定每個種族的繼承人只存在于一只,不管本尊今天是否難產,只要他一落地,本尊便會魂飛魄散而死。本尊既然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又何懼之?本尊寧願用死,來換取他的一世安好無憂。」
墨傾月被白虎的話一噎,心里突然就有些犯堵。
白虎語氣中的諷刺她不是沒有听出來,雖然白虎說的是人類,或許並不代表里面有她,可她依舊有些心虛。
自私?她真的自私嗎?寧肯舍棄孩子也要保全工作,果然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