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黃景仁《綺懷》
這六個月來,她都沒有出去自己的院子,每日在院子里走走,種種花,他果然沒有讓自己見到他。
她不知道的是,每天他都有來,不過是在她睡著之後。他讓玄夜每日守在這,發生什麼都要向他匯報。
忽然,水壺掉下,她扶著肚子「啊……小荷!」
「小姐,你怎麼了」小荷扔下手中的東西
「肚子……好痛,我可能要生了」小荷連忙把她扶到房里,跑出去找了產婆後回到院子。她知道,玄夜一直守在這,她大喊︰「玄大哥!玄大哥,太子妃要生了,你快去求求太子,讓他過來」她喊了一會,沒有動靜。
「啊……」她立刻跑進去。
這時,玄夜早已去找鳳簫吟了,而此時,天香早產,他正在外面等著。
「爺」
他看了一眼他,又想,該不會是幕兒出事了吧,「幕兒出事了嗎?」
「是……太子妃要生了」他知道,這樣會讓他很難做。他果斷地跑去了蘇幕遮那,腦子里想著︰這個才是你的孩子,是啊,可是那是他最愛的女子,當初要不是知道天香是他三弟派來的,怕他傷害幕兒,他才不會故意疏遠她,才不會造成兩人今日的局面。
「啊……我不行了」她滿頭大汗
「太子妃,您不能放棄啊,用力」
「……啊……」
「太子!」
「幕兒怎麼樣了」
「啊……」
「不好……」然後他看見一盆盆血水端出
「出來了,出來了,哎呀,糟了,是腳」
「我不行了」
「太子妃用力啊,不然小世子會被悶死的」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太子殿下,不能進來啊」
「繼續做你的,什麼死不死的,他們兩個誰出事了,拿你是問」
「是是是」
「幕兒……」他看見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連忙幫她擦汗。
「吟……疼……」
「幕兒,你要努力,為了他,是世子,听到了嗎,是個男孩。」
她點點頭。
「哇……」一聲嬰兒叫聲從遠處傳來
「她生了?」天香?
他點點頭,「所以,你也要加油」
他不去看她反而留在這陪我?
「哇……」又一聲,她高興地笑了。
「幕兒,你成功了,太好了,幕兒」他興奮地抱住她
「爺,側妃難產,生下世子,過世了」一個下人來稟報
她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她說︰「去看看她吧」
他親了她一口,然後就去看她了。
鳳凌帝很高興,特賜瑤字,鳳簫吟幫他們取了名字,大的叫鳳瑤宏,小的叫鳳瑤景
「景兒」蘇幕遮抱著他哄著。對于鳳簫吟,她還是不能原諒他曾經想害他。
鳳簫吟走來︰「幕兒」
她沒有理他。
「幕兒」他又再叫她
「太子不去看您的兒子,跑來看我的兒子做什麼」
「你……我說過……」
「他不是你兒子,你說過,我記得,我也記得你不想有他的存在」
「好……很好,你記得就好,以後,我再也不會來」他說出了令自己後悔的話。
「慢走不送」
她每當看見鳳瑤宏,就會想起自己的兒子,要是沒有了母親,他該怎麼快樂地成長。于是她硬著頭皮去找鳳簫吟。
「怎麼,有事」他見到她主動來找他,心里一陣欣喜,但礙于面子,冷冷地說。
「我想……讓宏兒過繼到我這,宏兒沒有母親,所以……」
「好」他果斷地說,「宏兒是我的兒子,你……」她不是喜歡這樣嗎
「是,你的兒子,我會好好待他」她低下頭,又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妾身告退」她轉身離開,蘇幕遮,你不能哭。
他欲叫住她,卻沒有,這就是他想要的嗎?以後他們兩人就要這樣嗎?
三年後
「宏兒」鳳簫吟一進來就抱起他,「爹爹」
「爹爹」鳳瑤景失落地站在他旁邊怯怯地叫著他,蘇幕遮一直看著景兒,無奈。
鳳簫吟和鳳瑤宏玩了一會就走了出去。
晚上
「娘,我要和你睡」景兒說
「景兒,不行,娘要照顧哥哥,你哥哥又病發了」鳳瑤宏因為天香用催生的藥,所以鳳瑤宏身子較弱,這幾年,她都讓女乃媽照顧鳳瑤景,自己親自照顧鳳瑤宏。
「好吧」他失落道,「娘,為什麼爹爹不抱景兒,卻抱哥哥」
蘇幕遮給他問住了,說「景兒乖,你爹爹是太累,哥哥病了,他不舒服嘛,景兒病的時候,娘抱抱你,你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恩」
「好了景兒,快去休息吧」她走到床邊,用毛巾給他擦汗。
「恩」他跟著女乃媽走出去,一出門,就給人抱了起來,好高啊「啊——誰呀」
「太子」女乃媽叫道
「爹爹?」鳳瑤景驚喜地看著他,他在外面什麼都听到了,這些年他確實忽略他了,他笑著說︰「今晚和爹爹睡怎麼樣」
「真的嗎?」
他抱著他走,說︰「真的」
「太好了,爹爹」他抱住他的脖子。
他也笑了。
小景兒窩在鳳簫吟的懷里,高興得不得了。
「景兒,你娘一直照顧你哥哥,不和你睡嗎?」
「娘說,哥哥身體較差,所以要多照顧他,娘也說了,我以後要多為哥哥著想,凡事要讓著哥哥」
「你娘真的那麼說?」
「恩」
「爹爹,你要多去看看娘,因為娘只要一沒事做就會發呆,有時還會哭,景兒問她,她都不告訴景兒,可是,我知道娘一定有什麼心事」他睜著大眼楮看著他說
「恩,好,睡吧」他知道要去找她了,他們不能這樣了
「幕兒」看見她拿著一盆水出來,倒掉,然後準備進去時,他叫住她。
「砰」地一聲,水盆掉下,他怎麼會來,宏兒景兒都給皇上接去皇宮住了啊。
他快步走來,她才反應過來,欲行禮時,他立刻抱住她,說︰「幕兒,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肩膀︰「吟……」
「幕兒,你該知道我有多想你」他蹭著她的脖子說。
「對不起,吟」
他看著她說︰「當初我不是故意要害景兒的,我……」
她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說下去︰「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他拉開她的手,輕輕地親吻她,她的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她也很想他,每天都想見到他,可是每次他一來,就匆匆地走。
他抱起她,走了進去,關上門。
他奉旨要去攻打風國,這意味著他們又要分離了,他要去向她道別,不知這一別,還會不會再見面。
「謝大哥」她看見謝池春沒事,十分高興。
「幕兒,我和鳳簫吟,你會希望我們誰活著」他突然問
「謝大哥,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已經知道了,幕兒,若是我活著,不要恨我,若是我死了,要記得我」他抱著她說
「謝大哥……」
鳳簫吟沒有听到他們的話,卻看到他們兩人抱在一起,拳頭緊握,然後松開,幕兒,我該放手了嗎?經歷過這麼多事,他已經想明白了,原來,她高興,就好,他轉身離開。
「幕兒,我叫——風中柳」
「你是風中柳?謝池春,風中柳,我懂了,你一直在騙我們」
「幕兒,你恨我騙你也罷,今日我來,是見你最後一面的,以後,或許不會再見了」
「謝大哥……」
「吟,你怎麼來了?宏兒景兒呢?」她找著他們
「明天我要領軍攻打風國」
「風國?」
「你一直想要的……休書,以後你就跟他走吧,或許,我回不來了」
她顫抖地接過,看著他,把它撕了。
「幕兒……唉……」
「你從來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我會寫多一份,你以後自由了」他匆忙地離開,不願看見她的眼神。她大哭,跪了下去,她感覺胸很悶,「噗——」一口鮮血噴出。
還沒有天亮他就出發了,因為他不敢看見她。待她追了出來,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她痛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每一天,她依舊病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
「娘」宏兒和景兒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太子怎麼了,連連戰敗」
「听說太子精神不好,太子妃也病了,你是到底是怎麼了」
門外的議論她听到了,吟,你不能出事。
一縷藍光飛了出去,沒有人看見,而蘇幕遮從此變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三魂沒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