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常楓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撕裂般的痛。以手撫額揉著太陽穴,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公子你醒了?」一個嬌媚的聲音令他瞬間清醒。
抬眸,只見一女子拿著一條折好的毛巾正要往他頭上貼。
景常楓倏然警惕,奪了她手里的毛巾,一邊拭著臉一邊問「你是誰?新來的丫鬟麼?」
這房間是自己的,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但他肯定這是自家景府。
「公子不記得我了嗎?」女子水波盈盈的大眼楮里浮現一絲失望「我是素琴啊」
素琴?景常楓卻了毛巾,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女子。
女子衣著牡丹薄衣長裙,挽流蘇髻,額前一條眉心鏈,柳葉似的淡眉下,一雙大眼水波盈盈。
「我想起來了,你是岐王山下的素琴?」「對了,你怎麼會在我家?」
「這……我……」素琴面色為難,欲言還止。
咯吱一聲,門開了,江凌少推門而入。
「凌少你來的正好,素琴怎麼會在這兒?」常楓問。
江凌少將手中的醒酒茶遞到他手上,說「你醉死在外面,多虧素琴姑娘看到了,好心將你送回來」
景常楓將手上的醒酒茶喝完,素琴急忙接過那空碗,福了福身退出房中。
「你還沒說重點!」景常楓問的是素琴怎麼會‘待’在他家,還像個丫鬟似的給他端茶遞水。
「你娘把她留下的」江凌少輕咳兩聲,捂著嘴說「打算給你做媳婦呢」
「啊?」常楓詫異。
見他這下巴張得快月兌臼的模樣,江凌少也不耍他了「听素琴說岐王山下的鴛鴦閣被人盤下來變成了林音閣,她無處去,又救了你,你喜歡她就收留她了」
「你個死凌少,竟敢騙我!」景常楓揮手被他躲開。
江凌少抱拳站到一旁,說「別看我現在是騙你,指不定哪天你娘就叫你娶了她」
除卻這妓子的身份,素琴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知書達理,又彈的一手好琴,景夫人別提有多喜歡了。即便是妓子出身,也好過南宮杳那殺人凶手。
未雨綢繆人難謀,雨過天晴心未晴。
夏風吹在臉上略顯熱乎,有人卻仿佛置身于冰窖。
周笑笑躺在床上瑟瑟抖,面色蒼白如紙,厚厚的棉被蓋在身上與這如夏的季節極為不符。
自燈由去將她抱回幽冥宮之後,就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緊閉著雙眸,蒼白的唇瓣不停地顫抖「冷,好冷」
夢里,一身鵝黃衣衫的她,竟置身一片冰冷的湖水中。而這湖水竟是紅色的,濃濃的血腥味,刺眼的紅色,無不預示著一個字︰血!
周笑笑拼命地游,怎麼也游不到岸,遠處太陽升起將這血湖照耀得更紅,忽然整個湖面燃燒起來,火勢從太陽升起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她周圍。耳邊無數冤魂哭喊,火勢里自己越來越近……
「熱……好熱……」
「笑笑?!」燈由去按住她扯著衣服的手。
南宮杳忽然從門外沖進來「笑笑怎麼樣了?」听小蝶說笑笑病了,她急忙趕來。
南宮杳沙啞的聲音另他皺眉,燈由去松了手,冷冷道「淋了雨,身體忽冷忽熱……似寒癥復」
「寒癥復?」南宮杳的氣色也不好,如今又多了意思蒼白「怎樣才能救她?」
「你的功力恢復了幾成?」
「六、七成」
「還是找到‘赤荷冰魄’吧」燈由去盯著周笑笑慘白的小臉,道「景常楓上次的赤荷冰魄沒用完,我帶回來了,但落在周府……」如今的周府一片狼藉,也不知能否找到。
「我現在就回去找」南宮杳轉身欲走,手卻被他拽住。
她回頭,正對上他傷痕累累的雙眸,燈由去尷尬地松開手,無數的話語卡在喉間,只化作一句話「路上小心!」
「我會的,小心照顧我妹妹」南宮杳看了眼他身後的周笑笑,轉身離開。
她走後,燈由去再次握緊了手,卻沒了剛才的溫度。
……
景府,江凌少攙著景媛緩緩地從房間走出。這兩位,遠遠看去頗有一種太監攙著老佛爺的味道。
景媛面朝陽光舒展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暖意,陽光的味道果然好。
「凌少,怎麼沒看到哥哥啊?」景媛微笑著問他。
江凌少答「你哥幫你抓藥去了」
「什麼!!」笑容沒了,一天的好心情也沒了,景媛抱怨道「還要吃藥啊,我都全好了」
「你不吃藥,身體怎麼能好的徹底,娘又怎麼能放心呢?」景夫人不知何時走來兩人身邊。
景媛歡跳著跑到她身邊「娘,你這身衣服好漂亮啊,這花兒繡的真好看!」
身體沒好還亂跳,急壞了江凌少。
「是素琴幫給我做的」景夫人攤開雙手開心地笑著「這花也是她繡的」
景媛一臉崇拜,拍手稱贊「素琴姐姐好厲害啊,回頭讓她也教教我」「對了,素琴姐姐去哪兒了?」環視四周,了無人影。
江凌少道「她和你哥一起為你抓藥去了」
景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臭凌少,半句話離不開‘藥’字,存心跟她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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