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 若忘心上傷(二)

作者 ︰ 綿綿的妖

大概是睡了很久,墨淺畫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脹脹的,沒有力氣。♀她挪著酸軟的手臂,捏了捏麻麻的腰,試圖翻個身。

腿一動,突然覺得不對,好像踫上了床邊的什麼東西,淺畫使勁兒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陸隨年正趴在床邊上睡著,被她這麼一踫,立馬便驚醒了,正抬著驚喜地眸子望著她。

陸隨年見淺畫醒了,忙往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謝天謝地,終于退燒了。」說完便站起來,大步朝臥室外走去。

淺畫看看陸隨年匆匆忙忙的背影,再扭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明晃晃的。

不一會兒陸隨年又回來了,抬手按了門口的開關,屋子里的光線一下子就充沛了起來。

陸隨年的右手上端了一碗粥,左手正拿著勺子來回的攪著、晾著,嘴里還呼呼地吹著氣散熱。

拉著椅子坐到床前,陸隨年還在專心致志地涼著粥。淺畫這才抬眼看清楚了陸隨年的臉,他的臉色有點暗,皮膚也糙糙的,眼瞼下面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格外清楚,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一副忘了梳理的模樣兒。

「我睡了很久麼?」淺畫小聲地問。

「恩。」陸隨年看著她,嗓音格外溫柔︰「睡了一天一夜了。」

這一天一夜,他幾乎都沒有合眼,一直守著她,深怕她會突然變得嚴重了,他一直膽戰心驚地不時拿手去試她的溫度,直到下午踫上她額頭的時候,覺得沒有之前那麼燙了,他才放下心來。

他去廚房熬了皮蛋瘦肉粥,快好的時候就一直開著小火溫著,然後又坐到床邊守著她,最後實在是覺得困,又探了探她的額頭,覺得燒仿佛是退下來了,他才放心地睡了一小會兒。

又涼了一會兒,陸隨年估模著差不多了,才看著淺畫說︰「坐起來吃點東西吧。」

身子實在是軟趴趴的沒有力氣,淺畫幾乎是用挪動地,將身子從被窩里拖了出來。

陸隨年看著她艱難挪出被窩的樣子,不禁好笑。♀將碗放在床頭櫃上,他探身過去,一把將淺畫拎了起來,又將兩只枕頭疊好放在她的身後。

他按著她的肩膀,將被子拖過來,蓋在她的身上,笑著說︰「你看你,病了就跟個孩子似地。」

淺畫臉紅了,也沒勁兒反駁他,便任由他嘲笑著將被沿壓在她的兩只胳膊下面。

瞟了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碗,那粥的香味兒便誘惑似地直往她鼻腔里鑽,真是睡了一天一夜,淺畫這會兒聞著這粥的味道,瞬間覺得餓極了,忙心急地問他︰「煮了什麼?」

「粥唄,能有什麼?」陸隨年瞪她一眼,拿過碗來,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就往淺畫的嘴邊送。

淺畫神色一慌,心篤篤地跳著,忙伸手推他的手,嘴里連聲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別鬧。」陸隨年小聲地呵斥了一聲,雖然是呵斥,但陸隨年的聲音濃濃的,黏黏的,蜂蜜般稠稠得,听得淺畫瞬間一愣,她怔怔地看著陸隨年,只見他溫潤地一笑,挑起嘴角笑著說︰「來,哥哥喂你。」

呃……

又來了!惡趣味的陸隨年!

淺畫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最近變得特別不夠用,她真是揣度不出陸隨年的口味啊!時而像個翩翩君子,時而又惡趣味惡心得她想弄死他,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陸隨年時不時爆發出的能膩死人的溫柔,往往纏得淺畫的心,不受控制地活蹦亂跳。

再被陸隨年這樣無休止地調戲下去,沒準她也會得心髒病的,淺畫想。

「發什麼愣啊?」陸隨年又瞪了淺畫一眼,哄小孩兒般柔聲命令道︰「來,張開嘴,啊……」

鬼使神差般的,淺畫居然听話地張開了嘴,一口含住了陸隨年送過來的勺子,陸隨年邪邪地一笑,夸贊道︰「很听話嘛!」

淺畫這才回過神來,尷尬的要死,剛剛忙著神游去了,居然這麼容易就被陸隨年擺弄了,正想著發火呢,嘴里粥的味道卻由舌尖一路浸漫到體內所有的味覺神經里,她不由自主地伸長舌頭,舌忝了一下勺子,再用嘴唇抿干淨。

真好吃!

陸隨年在粥里加了香菇和蝦仁兒,再加上煨的時間長,米粒兒都已經爛了,黏黏稠稠地,味道便更加鑽了進去,真的好香啊!

淺畫體內的饞貓兒瞬間抓撓了起來,她催促陸隨年︰「再來一口,我還要吃。」

「好吃麼?」陸隨年又舀了一勺送進她的嘴里,問道。

「恩。」淺畫點點頭。翹起拇指給了他一個贊。

「真有那麼好吃?」陸隨年又送了一勺過去。

「恩。」淺畫再次誠懇地點點頭。

「我不相信。」陸隨年再送一勺。

「真的。」淺畫忙著吞著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說︰「不信你自己吃吃。」

「這可是你說的。」陸隨年明朗地一笑,眼楮里突然泛起閃亮地光,他「噌」地一下站起來,迅速地伸手過去捏住淺畫小巧的下巴,兩片熱熱的唇便貼了過去。

呃……

淺畫承認,在襲吻這件事情上,陸隨年相當有天分!

她還沒搞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陸隨年的臉已經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他的唇那麼熱,燙得她頭皮一陣發麻,四肢瞬間僵硬到不能動。

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淺畫出奇地沒有覺得憤怒,也沒有覺得羞辱,她只是覺得,心跳得好快啊,撲通撲通地,像是快要蹦出來了……

說吃就吃,陸隨年完全是沖著粥去的,他麻利地撬開了淺畫的唇齒,伸出舌頭在淺畫的嘴里四下舌忝著,仔細地掃著她牙齒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又來勾住她的舌頭,仔仔細細舌忝了幾遍,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得意地咂咂嘴︰「恩,味道是不錯!」

仿佛被施了魔障般,淺畫瞪大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楮,渾身僵硬地看著陸隨年,腳底心里突然升騰起一股溫熱的酥麻感,讓淺畫覺得,既陌生又害怕。

「怎麼了?第一次被哥哥親?」見淺畫怔忪著發呆,陸隨年不懷好意地調戲她。

淺畫的耳根漸漸染上了一層薄薄透透的紅色,那紅潤的色澤,讓陸隨年又有一種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的沖動,見淺畫還是一動不動,陸隨年勾起手指在淺畫的鼻子上劃了一下,柔聲問︰「怎麼?還在回味?」

鬼迷心竅地,淺畫居然很配合地伸出舌頭抿了抿嘴唇……

陸隨年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胸腔里一陣悶悶的聲音,最後,他終究忍不住爆笑出來。

淺畫這才從迷蒙中驟然清醒過來,她只覺得面部一陣發燙,羞得一把扯過被子捂到頭上,整個人縮成一團鑽到被子里窩著。

丟死人了!人說你回味,你就真的要回味一番啊?!

淺畫懊惱地在被窩里伸手捏自己的臉,丟人!丟人!丟人!

「哈哈哈哈……」

陸隨年肆無忌憚地笑聲透過被子鑽進淺畫的耳朵里,淺畫更是窘迫死了,恨不得立即張雙翅膀飛出去!太丟人了!

陸隨年看著像只小鴕鳥般撅著**縮成一團的人,心情大好,他拿勺子將碗敲得叮當響,語氣明快地問她︰「還吃不吃飯啦?」

「不吃了。」淺畫在被窩里悶聲悶氣地答,雖然那粥的味道確實很不錯,雖然她確實很餓,但是,她已經沒臉出來吃飯了!

「很好吃的哦。」陸隨年循循善誘︰「你不吃我可吃了。」

「撐死你!」淺畫心里惱著,詛咒道。

陸隨年的心,就像是被灌滿了三月剛出的洋槐蜜,甜甜的,暖暖的。他望著被子里那一團,心軟成了一汪碧水。

這便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思慕啊!

當年那個穿著棉布裙子、運動鞋,梳著齊肩的直發的女孩……

那個拿著礦泉水,站在陽光下尖聲吶喊著的女孩……

那個第一次走進他夢里的女孩……

那個讓他想要疼愛的女孩……

那個他一直等待著,等她走向他的女孩……

現在就這樣害羞地縮在他的床上,而剛剛,他們接吻了。

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好到,即使讓他用除她之外的所有東西來換,他都願意。

所以,他一定要守護她,不讓她哭,不讓她流淚。昨天見了池西後,她那樣崩堤的眼淚,已經讓他心如刀割了,他不想再看她難過。

讓我擁有你,好不好?淺畫。

陸隨年的心里在這樣說著,但是出口的話卻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句子︰「你睡著的時候,唱晚給你打過電話。她說李原周末就要回來了,問你跟不跟她一起去。」

淺畫這才掀開被子露出個腦袋出來,看著陸隨年問︰「這周?」

「恩。」陸隨年答。

「得去啊……」淺畫想了一下說︰「你不知道唱晚,她其實很脆弱的,只是裝得很堅強而已,沒有我陪著她,她肯定很害怕……」

「是嗎?」陸隨年問。

「是啊……」淺畫說︰「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什麼都自己承擔。我好討厭她這一點,總是要我為她擔心。」

「人總是裝堅強,一味的逞強就會讓身邊愛她的人替她擔心,這樣是不對的,對不對?」陸隨年看著淺畫問道。

「是啊,人要學會分享和分擔嘛。」淺畫贊同地點點頭。

「那麼,淺畫,你現在要分享麼?」陸隨年話鋒一轉,盯著淺畫問︰「我已經準備好分擔了。」

「什麼?」淺畫顯然沒有跟上陸隨年跳躍的思維,習慣性地反問了一句。

「關于池西……」陸隨年淡淡地說。

淺畫臉色一黯,將頭扭了過去,沒再說話。

「淺畫,你剛剛才說過的,要學會分享,不是麼?」陸隨年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向他。

「我知道。」淺畫的眼瞼低垂,沒有看陸隨年,啞著嗓子低低地說︰「可是,以後再分享好麼?這個……」

陸隨年沒說話,深深地看著她,眸光閃爍明滅,思量了一下,他點了點頭說︰「周末我陪你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出乎陸隨年的預料,淺畫這次很爽快地便答應了︰「正好我們缺一個車夫。」

說完調皮地沖陸隨年笑了笑。

陸隨年也是一笑,伸手又在她玲瓏的鼻尖兒上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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