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淺畫和陸隨年到的時候,池西已經趴在吧台上睡著了。*[*****請到s*i*k*u*s*h*u.*****]
吧台後面站著個染著黃色頭發的小伙子,就是剛剛打電話給淺畫的人,見淺畫他們來了,便幫著陸隨年把池西往酒吧外架。
一出酒吧的門,外面冰涼的夜風襲上池西的臉的時候,池西清醒了一點。睜開眼楮看了看眼前的人,有點難以置信地伸手撫上了淺畫的臉,喃喃問︰「巒巒,是你麼?」
淺畫不安地看了陸隨年一眼,陸隨年沒說話,皺著眉頭繃著臉,好像不太高興。淺畫巧妙地一個閃身躲開了池西的觸踫,低聲說︰「你喝醉了,我們送你回去。」
池西卻一點也不在意旁人,只盯著淺畫看,又輕輕問了一遍︰「巒巒,是你麼?」
「是我。」淺畫只得回他︰「我們快走吧。」
「好……」池西滿意地笑了,眯了眯眼楮,听話地跟著淺畫走︰「我們走……」
陸隨年和酒吧里的小伙子一人架著池西一只胳膊,跌跌撞撞地把他扔到了陸隨年的車里。
一上車池西便又睡著了。淺畫坐在副駕駛上,埋著頭不說話。車廂里籠著一股濃濃的酒味,伴著酒味滋生的,還有淺畫心里那點突如其來的莫名不安。
陸隨年也沒說話,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扶著額,眉頭皺得深深的,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車里的氣氛一時變得相當怪異。
其實淺畫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在緊張什麼。她和池西的過去,陸隨年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早已對他毫無保留地坦誠過了,況且,現在她在他的身邊,她選擇了他,陸隨年實在也沒有計較的必要。
可是不知怎的,看著池西對她依舊是一副放不下的樣子,淺畫就覺得愧疚,總覺得有點對不起陸隨年,雖然並不是她的錯,但她依然覺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而陸隨年此刻凝重的神色無疑加重了淺畫的心慌,心里亂亂的,想解釋什麼,又根本沒有解釋的必要,想說點什麼,可說什麼都好像難以開口。
淺畫只好埋著頭胡思亂想。
一路上各自都這麼沉默著,一直到了池西的樓下。
停好了車,陸隨年似乎並沒有下車的打算,溫熱的手掌伸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淺畫的手,陸隨年看著淺畫,目光閃爍︰「淺畫,我可以相信你麼?」
「什麼?」淺畫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茫然地看著他。
「我可以相信你麼?」陸隨年再問了一遍︰「相信,你對我的情意。」
「陸隨年,你什麼意思?」淺畫腦子一蒙,立刻條件反射性地把這句話听成了陸隨年是在懷疑她,臉上瞬間充血漲得通紅,淺畫的語氣微微惱怒︰「你懷疑我跟他有什麼是吧?」
「不是……」陸隨年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另一只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淺畫依舊在生氣。
「我……」陸隨年欲言又止,擰緊了眉頭想了一會兒,他眼楮一閉,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留下來照顧他吧……」
「什……什麼……」淺畫一時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楮看著陸隨年問。他剛剛說讓她留下來照顧池西?
「你留下來……」捧著淺畫的臉,陸隨年柔聲說︰「淺畫,你沒看見麼,他現在還放不下……」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淺畫搖了搖頭︰「我不要。♀」
「淺畫……」陸隨年繼續勸她︰「就當是,為了我們。池西這樣總是不時地出現在我們中間,我很怕。」
溫熱的手掌拂過她的臉頰,陸隨年的聲音婉轉低回︰「畢竟,他是在你心里住了那麼久的人,他總是這樣出現,我還是會介意……」
「所以呢?」淺畫的心口猛地一陣抽痛,眸光一動不動地看著陸隨年,淺畫問。
「所以,你留下來照顧他。」陸隨年說︰「等他清醒了,讓他斷了和你的聯系吧,我不想,不想你的世界里,還有池西這個名字……」
「我可以等他清醒了再來找他啊……」淺畫看了看後座完全熟睡的池西,急忙說。
「他現在需要你的照顧。」扣緊了淺畫的手,陸隨年低聲說︰「雖然我也不願意,但是他現在畢竟人事不醒……」
「陸隨年,你真會裝好人……」磨了磨牙,淺畫沒好氣地說。
「我相信你。」輕輕在淺畫的唇角印了一個淺淺的吻,陸隨年伸手食指,用指月復在淺畫的唇上來回的劃︰「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淺畫便再無話可說。
陸隨年幫著淺畫把池西架到電梯里,便止步了,飽含深情地對淺畫笑了笑,陸隨年說︰「明天,早點回來,我做好早餐,等你……」
電梯門關上轉身的那一剎那,陸隨年卻忍不住反手甩了自己一個耳光︰「陸隨年,你還真他媽大方!」
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淺畫好不容易把池西拖回了房間。拉過被子給他蓋上,淺畫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看這個男人。
自他回來,淺畫真的沒有仔細看過他。他清醒的時候站在淺畫面前的時候,總會讓淺畫想起當初他拋棄她的那個場景,每每想起,心便會隱隱地疼,所以即使遇到,她也不曾仔細地看過他。
而今他醉了,淺畫總算能鼓起勇氣看看他了,三年了,他還是一樣,眉目深刻,輪廓俊朗。只是,眼角眉梢多了些成熟的滄桑感,他又瘦了不少。
嘆了口氣,淺畫又拉了拉被角,看了池西一眼後,便踱步到了客廳。
池西家里很大,客廳很寬敞,穿過客廳撇右手是書房,淺畫輕輕推了門,走了進去。
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很多都是建築方面的專業教材,淺畫的手指從這些擺放整齊的書上一一掠過,突然指尖一頓,停在了一本封面有些舊的詩集上。
席慕容。
淺畫有些驚訝,但又覺得意料之中,輕輕地抽出這本詩集,一個牛皮紙包裹的筆記本卻突然莽莽撞撞地跌了出來。
沒有抑制住好奇心,淺畫坐到書桌後面,翻開了筆記本。
是一本日記。
淺畫並不意外會在池西的日記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可是讀到有些內容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地瞪大了眼楮。
「社團里今天來了個小朋友。用小馬的話說,是個小美女。呵呵,依我看啊,就是個小孩子,推門進來問我‘學長,你們還需要啦啦隊麼?’。團里一堆人,大概是因為要畢業了,荷爾蒙分泌得格外旺盛,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好,這小姑娘偏偏盯著我看,眨巴著大眼楮問我‘可以麼’。暈,當然可以了,你不知道你探頭探腦的樣子多麼可愛。其實我的荷爾蒙分泌也不怎麼正常……」
「哈哈。新來的這個小朋友不錯,挺招我們喜歡的,長得可愛,性格又乖巧,天天還喜歡跟著我跑前跑後的,一不小心多了個小跟班兒,我怎麼這麼高興?」
「小丫頭好像喜歡我……呃……是喜歡麼?還是單純的崇拜?喜歡好一點還是崇拜好一點?呃……我喜歡……喜歡……」
「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能收到情書。詩不錯。我想我也喜歡上席慕容了。小丫頭說她喜歡我。嗯。喜歡我。我為什麼一直在傻笑?池西,你還是個孩子麼?可是……真的好想笑……」
「我真的很想甩自己幾個耳光,事實上,我已經甩了好幾個了。池西,你真無恥,無恥,無恥,無恥!」
「原來,巒巒,失去了你,是這麼痛的一件事。我寧願死了,也好過看你跌在街角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等我,巒巒,你等我,以後我還你,下半輩子,隨便你怎麼欺負,今天你受的委屈,我一定會補償你,一定……對不起……我愛你,真的愛你……」
「我沒有想到,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里,最難熬的事情,竟是想念你。每天,我能感覺到我在進步,我在慢慢成長,可是,無論我在這成長里體會到多大的成就感,每次想起你的時候,我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巒巒,你好不好?你是不是也會這樣想起我?你會……等我麼?」
「機票終于訂好了。三年,我終于能堂堂正正回來找你了。可是,你還是那個你麼?還是那個會追在我身後傻傻不放棄的你麼?還是那個為了我,什麼都願意的你麼?如果不是了,那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喜歡上別人了,我該怎麼辦?你會等我的,對麼?」
一字一句,淺畫仔仔細細地讀,一字不落。
她才明白,這麼多年來,她總以為傾盡全力的一方是她,可是原來,池西也這樣深愛過。指月復輕輕摩挲著池西在筆記本扉頁上留下的遒勁字跡,那一首詩,曾經也是她的最愛︰
「我真喜歡那樣的夢
明明知道你已為我跋涉千里
卻又覺得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真的是終極迷你……相當迷你啊……吼吼吼……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