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皇後身體微微一震,目光犀利,看向紀芙茵,「你到底還知道什麼?!」
「不瞞娘娘,早先郡主曾經邀請臣女去到孫家一次,想必娘娘應該還記得,那時郡主竟然想法子說服了九少爺,讓他來輕薄了我。她是如何將九少爺游說成功的,臣女就暫且不說了,只是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娘娘不會不知道吧?」
「郡主她真要是為了孫家好,怎麼會想要將孫家最後的一名男孫給除掉?」
孫皇後用力拂袖,「瓊兒這麼做有什麼理由?你不要再信口雌黃了!」
「十一殿下潛伏在娘娘身邊是什麼理由,郡主這麼多年依偎在娘娘身邊就是什麼理由。」紀芙茵淡淡一笑,「郡主母親的死,想必也跟周才人一樣,同娘娘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吧??」
「那時候臣女雖然還年幼,可是也記得,郡主母親去世的時候,恰好是娘娘回宮省親的日子。時間上巧合倒也罷了,但是至今,郡主母親的死因都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這一點,想必疑點可就很多了吧?」
孫皇後越听下去,臉色就變得越發難看,紀芙茵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她臉色一般,繼續慢悠悠地說了下去。
「臣女同郡主的年紀相當,臣女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郡主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一個是親生母親,一個姑母,就算是娘娘你這麼多年再如何挖空心思培養她,終究也還是隔了一層,不是麼?」
「郡主到底是不是有心機的人,娘娘你應該比我清楚,明知道自己母親的死是同娘娘你有關的,娘娘你覺得郡主她還真的會對娘娘你百依百順,絕無二心嗎?」紀芙茵冷冷一笑。
「要是還不信,娘娘就回去問問自己身邊那個叫采蓮的宮女,看看她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吧!」
孫妃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嘴唇隱隱都有些泛著青白的顏色,手掌用力地抓在桌角,護甲尖利的頂端狠狠地刻在桌子上,發出緩慢而尖銳的聲響,一道白色的刻痕在她的手下緩緩出現。
見狀,紀芙茵清楚,孫妃已經是想明白了,孫妃不是傻子,這段時間當中被孫妙瓊反咬一口的事情,只要她仔細想一想,就不難想清楚……
孫妃像是游魂一樣緩緩站起身,腳步拖沓,飄忽一樣地向門口沉默著走了兩步,忽然站定腳步,面無表情地緩緩轉過身。
「別當本宮愚蠢,你說的這些,本宮怎麼可能連一點也察覺不到,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本宮別無選擇!」
「本宮已經倒了,在這宮中徹底倒了。正兒就算沒有瘋癲,也不是有能力可以撐得起一個家族的男人。除了費勁一切力氣,為瓊兒鋪平道路,本宮別無選擇。為了孫氏一脈,本宮只能賭上一賭。」
似是有氣無力地說完這些,孫妃看著紀芙茵,神色狠厲,「這一次讓你躲過了,算是你運氣好,但你別以為本宮會就此罷休,為了孫氏一脈,就算要本宮粉身碎骨,本宮也什麼都情願來做!」
說罷,孫妃用力拂袖而去。
等她走後,隔了一會兒,落玉同青梅才試探著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地的狼藉,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姐,這地上是……?」青梅壯著膽子,試探著問道。
「運氣好,躲過一劫罷了。」紀芙茵笑笑,心里卻隱約也有一絲後怕,如果不是她在看孫妃上茶時,刻意將茶杯的蓋子給打開了,所以多留心了一下,現在想必已經是生死未卜了。
听完紀芙茵說的這些話,落玉二人的後背立即被冷汗給浸透了,落玉撫著胸口,連聲念叨著老天保佑。
青梅一臉忿忿地說道︰「這宮里的人還真是有意思,一個兩個的都對咱們小姐存了虎狼心思,再往後干脆就讓奴婢們守好了這瓊華閣的門口,來一個就打回去一個,誰也不讓進來!免得這一個個的都覺得咱們小姐好欺負!」
紀芙茵笑了笑,「你這倒是有些孩子氣了,你自己都說在這里存了惡毒心思的人不少,你這麼攔又能攔住幾個?就算是攔住了,人家也未必就一定會選擇在這里下手呢。」
「小姐說的沒錯呢,青梅你有這胡思亂想的心思,倒不如趕緊替咱們小姐想想,要給皇後娘娘送什麼賀禮才好。」落玉說道,「真是沒想到,帝君這一次,竟然真的將秀妃娘娘給立成了皇後。」
等到明天,就是新後的冊封儀式了,到時候後宮妃嬪都需要參加,紀芙茵可以不去,但是等冊封儀式過後,為新後送上賀禮她卻是必須也要參與的,否則只會讓人覺得是她不懂禮數。
以往要送誰什麼,這些都是由落玉來負責的,但這一次落玉卻有些犯了難,左挑右選,就是定不下來最後要送些什麼。
「你也不用為難了,從咱們帶來的玉里頭選塊好的,明兒裝起來,讓我拿過去就行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要跟她示好,面子上的事情過得去就行了。」紀芙茵道。
有了紀芙茵的安排,落玉這才安了心,踏踏實實地去找玉去了。
青梅卻像是還有些不放心似的,問道︰「小姐,孫妃娘娘她顯然是不肯罷手的,以後要是再對小姐下手,小姐可要如何是好?怎麼不干脆今天就抓她去跟帝君對質?剛剛才犯了那麼大的錯,現在要是又下毒的話,帝君絕對不會輕饒了她的。」
「你說的沒錯,但是現在我真的去拉她見帝君,帝君也不會把她給怎麼樣。」紀芙茵淡淡道,「一來,我實在不能確定她的護甲上還有沒有殘留的毒藥,如果沒有,到時候把事情弄大的我就是弄巧反拙了。」
「二來,孫妃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就是她現在的免死金牌,不管她對我做了什麼,只要我還好端端的活著,帝君就不能把她給怎麼樣。」
青梅嘆了口氣,有些心酸似的悄聲道︰「小姐現在雖然快要成為太子妃了,但是奴婢有時候想起來,還是進宮之前的日子小姐過的舒坦。」
紀芙茵笑了笑,安撫了她兩句,就讓她伺候著自己歇下了,等到第二天一過,第三天一早,紀芙茵就捧著玉,早早地去到了棲鳳宮。
棲鳳宮還是這後宮當中最為華麗氣派的建築,靜靜佇立在這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宮殿還是一如既往,可住在這里面的人,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換了三次。
這一回,走到棲鳳宮門前的時候,紀芙茵的心里竟然一時有了些難得的感觸。
等她進去的時候,來給皇後請安的妃嬪,已經按序在皇後下面的兩排並排坐了,等紀芙茵進來的時候,里面的笑談有過一陣短時間的停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進來的紀芙茵。
對于家中沒有適齡女子的妃嬪,看向紀芙茵的目光是暗帶了巴結的,可那些想要對太子妃一位動些歪腦筋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面就帶了十二分的敵意。
「臣女給皇後娘娘請安,願皇後娘娘福壽安康。」無視那些怪異的視線,紀芙茵徑直走進去,恭敬地跪在現在已經是皇後的秀妃面前。
「快起來吧,本宮沒想到你也會來,本宮心里真的是極其高興的。」何皇後說道,「給紀二小姐賜坐。」
何皇後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宮婢搬了一張椅子來,紀芙茵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今天看來果然是沒錯,紀芙茵暗暗打量了幾眼何皇後,在她還是秀妃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最多只是艷麗無雙,可今天一換上了皇後的服飾,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威儀的氣勢。
待到客套話說過一會兒之後,何皇後的臉上微微露出了倦意,眾妃嬪見狀,紛紛起身告退。
像這種比較規矩的請安,在離開皇後房間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要按照自己的位分等級來,紀芙茵不出意外的就走在了最後,等她正要離開的時候,卻听到身後的何皇後開了口。
「紀二小姐,本宮有一事想要勞煩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紀芙茵轉過身微微一笑,「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臣女莫敢不從。」
「哪是什麼吩咐。」何皇後笑了笑,嘆了口氣,「本宮先前還以為做這皇後有什麼好的,沒想到也是一樣的無聊無趣,這棲鳳宮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感覺要比從前本宮待的錦繡宮要刻板的多,本宮心里實在是無聊的很。」
「之前本宮曾經听說紀二小姐的琴技十分了得,不知道願不願意來手把手地教教本宮,也算是陪本宮解解悶了,紀二小姐的意思呢?」
「臣女技藝並不精湛,娘娘如果真的想要學習琴技,還是請帝君為娘娘請來專門的樂師教授為好,臣女怕自己教的不好,讓娘娘掃了興,那可就是臣女的罪過了。」
在何皇後的注視當中,紀芙茵微微一躬身,張嘴竟說出了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