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率先反應過來。
好歹是見多識見,年紀大了,接受能力也強,她厲聲問道︰「什麼事?」
染飛煙再度開口,明知故問的說道︰「為什麼您執意要殺我?難不成就是因為錯嫁的事情?」
太後瞪著她,冷笑道︰「你本是要嫁給太子,卻在婚嫁的之日,打暈了你姐姐,嫁給了七皇子,這舉動是忤逆了聖旨的旨意,難道不該死?」
染飛煙笑道︰「太後說飛煙打暈了姐姐,是誰做的證?僅憑她一人之言就定飛煙的罪,豈不可笑?不知太後老人家可否讓她出來當面與飛煙對質?」
太後凝她半晌,而後將目光移開,望向太子身後的女子一眼,那女子臉色一白,從太子身後走出,走到殿下跪倒在地,臉上慌亂,語氣卻輕柔的說道。
「太後明薦,臣妾即使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太後,當日拜堂之後,因為來往的人多,臣妾沒留個心眼,只覺得頸肩一疼,被人打暈了過去,事後醒來,臣妾便被在太子寢宮!而妹妹便在了七殿下的府中了!」
黎歌終于明白現在的情況,原來是染飛煙的親姐姐陷害了她。
她可以確認染飛煙這個傻妞,是真的無辜!
一來,她很傻,恐怕壓根就沒有心眼去做這事,二來,明眼人一看便知,嫁給七皇子總是沒有嫁給太子好,畢竟嫁給了太子,今後可能是當朝國母,熟重熟輕?況且剛剛在提起對質的時候,染飛煙的親姐,眼中對自己便有股恨意灼灼,讓黎歌無法忽視。
所以綜合以上幾點,黎歌確認,染飛煙這傻妞是無辜。
黎歌一笑,語氣涼涼的問道︰「依姐姐的說法,姐姐並沒有看到當時是誰打暈了你?」
往日染飛煙痴傻,在家並不得寵,染紫荊也經常欺負她,而現在她死而復生,並且多年痴傻的病竟然離奇的好了,開始,她也有些驚慌失措,但是傻子就是傻子,已經到了這步,她必死無疑!但是,染紫荊哪曾想,那個傻瓜卻笑的一臉自信,仿佛,她會揭穿自己才是這場錯嫁的主謀,那一刻竟然有種心寒從心底慢慢冒出來,染紫荊生生打了冷顫,有些哽道︰「當當時,外面的丫頭喊了聲二小姐,除了你不會有別人了。」
染飛煙不知道她的姐姐為何一定要致她死地,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她是這樣恨著自己。
黎歌頭痛了,她真不懂,古代生活的環境和家庭關系竟然如此復雜!面臨著生死的考驗,她是害怕,可是更多的是用自己冷靜的頭腦去判斷,現在她該怎麼去救活自己?
「那,那個丫環呢?」黎歌問。
染紫荊道︰「丫環已經被太後下令處死。」
太後道︰「那丫頭保護主子不周,竟然大意的放你進入新房,指不定是同謀,哀家定然不會放過,她已經被哀家下令處死,已經沒有任何人證可以為你做證,你就乖乖受死吧。」
「如此說來,太後娘娘是不論青紅皂白,一定要讓飛煙認這莫名的罪名?」黎歌道。
听染飛煙的話,太後頓時一臉怒火。
飛煙不是故意惹惱她,可是終是氣不過,她的話指的什麼意思,在座的每個人都懂,太後要她的命,即使明知她是冤枉的也不願意放過她,挑明了結果不過是,太後落得一個草菅人命的名聲罷了。
即使如此惹火太後,弄個惹火燒身,黎歌也不想怯懦。她不想無辜被人冤枉,更不想流露一絲害怕。
太後听出她的話中意思,震怒的吼道︰「你個賤丫頭,嘴巴倒是挺能說的?哀家看你待會還怎麼說話?」
說完便吩咐一旁的何達︰「交給你的任務,你沒有完成,讓哀家很是失望,現在給你個機會。」太後咬牙切齒的瞪著飛煙,指著她的鼻尖,寒聲道︰「親自將這賤人給哀家杖斃,立刻執行。」
何達領命,身側的幾個太監上前將染飛煙摁倒在地。
染紫荊早退居一旁,臉色復雜的看著倔強的染飛煙,嘴角卻微微勾起不明顯的弧度。
那張臉,長的極丑,可是眼晴卻十分漂亮,很大,很有神,那黑亮的眼晴像一個深長的黑洞,閃著桀驁不馴的光,龍御麒微微愣了愣,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染飛煙做著臨死前的最後掙扎。
「太後想屈打成招?」染飛煙臉色大變,她倔強的怒瞪著太後。
「給哀家打,給哀家重重的打。」太後氣白了臉。
明亮的廳堂里,響起板子砸在**上的悶響,鑽心的疼瞬間傳遍四肢,每一下落在了黎歌的背上,臀部。每一下,便疼的黎歌呲牙咧嘴,每打一下,黎歌心里就問候一聲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
板子一下下重重的落在身上,時間也變的十分難熬。
黎歌死死咬住唇瓣,倔強的不讓一絲痛吟的聲音逸出。
太後臉色漸緩,輕抿口杯中的水,將瓷杯放在丫頭遞來的托盤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殿中行刑。
痛疼使黎歌的意識開始迷糊,背部流出的血,將白色的祭衣染的煞紅,整個身子被打的麻木無毫知覺,只是覺得整個身子濕透了,如同浸在了溫熱的水中。
d,真疼,老娘記住了,他日定會百倍奉還。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隱約的感覺到,殿門外有一個人影快速的閃過,接著一個好听的聲音響起。
「都給本王停手。」
身上的板子沒有繼續落下。
黎歌身子重,非常難受,她微微動一下,疼的滿臉都是冷汗,差點飆淚,花了點力氣陰惻惻的瞪了幾眼打她的兩個太監。暗咒,他女乃女乃的,我記住你們了,等哪天老娘飛黃騰達了之後,非把你們一個二個煮吃了不可。
眼晴被汗水浸濕,昏花一片。黎歌抬頭向救命恩人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藍衣的模糊人影站在她身旁。
黎歌眨眨眼,男子的臉慢慢清晰,他眉眼生的極好,骨子里卻有股不羈的氣質,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她看著他單手抓著正要落下的杖棍,眼晴在她臉上稍做了停留,沒有別人看到她模樣時的譏笑諷刺,只是微微擰了擰劍眉,接著,他松開了手,走向高堂上。
太後左側的年輕女子隨即讓了坐,男子毫不客氣的一**坐在了太後的左側。
麻木的背部,開始傳來火辣辣的感覺。痛的黎歌險些昏了過去,她咬牙站起。
君流簡坐下後,望一眼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的染飛煙,轉望著太後,拾起那一臉的緊繃,揚起極燦爛的笑容道︰「剛剛從門外,便听到皇女乃女乃震怒,流簡還在想發生什麼事情了?前些日二哥和七哥大婚,皇女乃女乃難得高興一回,今個這是怎麼著了?這婢子怎麼惹著皇女乃女乃了?為什麼將她打成這樣?」
太後怒火未消的瞪染飛煙一眼,而後看著君流簡,表情柔和了許多,道︰「那個丑八怪,不是染相府家的二小姐嗎!」
「染飛煙?」
「嗯。」太後點了點頭。
君流簡驚訝道︰「孫兒一路上听幾個奴才說了,皇女乃女乃不是賜死了她了嗎?怎麼還活著?」
「哀家也不明白!」對于這事,太後也挺奇怪的︰「不過,管她活不活呢,她活一次,哀家就要她死一次。」
太後表情冷若冰霜,恨不得將黎歌咬碎了吃下肚,說完,吩咐奴才繼續執行,板子再次高高舉起。
「慢著。」
廳堂之上,響起一聲清亮的聲音。
執行的內恃被君流簡喝止,停了下手。
君流簡看一眼氣若游絲的染飛煙,隨即握著太後的手,笑眯了桃花眼,撒起嬌來,道︰「皇女乃女乃容流簡說一句話,到時候再打罰這個女人也不遲啊。」
「哦,簡兒有什麼話要說?」太後問。
君流簡笑道︰「打死這女人是小,可惹了皇女乃女乃生氣就事大了!你老一氣,整個皇宮里的人可都陪著您不開心了,消消氣吧。」
隨後,他望一眼染飛煙,道︰「皇女乃女乃一向虔誠禮佛,連只螞蟻也不舍得踩死,更何況是人?孫兒看她也受到了教訓,估且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當是發發慈悲放過她吧!」
听了君流簡這樣說,一向慈悲憫人的太後微微有些動搖,可是,染飛煙不敬一事,還是讓她余火難消,而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看笑話的幾名女子,開始提醒道︰「如果放過丑八怪,這個丑八怪李代桃僵的事情又該怎麼算?難不成」
女子後面的話,在看到一個陰沉的目光時,生生的吞了下去。
君流簡收回視線,笑道︰「本王很好奇,為何知道弄錯了新娘,一直以智慧聞名落陽城的染大小姐,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證明?反倒是婚後的二天,才經家人證實,錯嫁了人?」
染紫荊臉色一白,不敢抬起頭,盯著眼前閃著幽光的黑色地磚,死死的咬住下唇。
君流簡道︰「況且染飛煙自幼痴傻,這眾人皆知,再加上七哥從小身子殘疾,封地遠在西北那荒蕪,蠻夷肆虐的地方,本王想,任何有點腦袋的人,都會選擇嫁給日後將會成為國君的太子而非七皇子。」
凌厲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在染紫荊身上,他的最後這句話,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了染紫荊,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都集中在染紫荊身上。
是啊,誰不對那象征著女性最高權利的寶座感興趣?甚至願意去嫁給那無權無勢,還身有殘疾的七殿下?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黎歌頓時感覺找到了知音。
她想,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這樣選擇吧。
染紫荊,你是該給個回答!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妹妹?
黎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