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曾經拉過一段時間的小提琴,所以看五線譜完全沒有問題。
小時候的陸衍,其實還蠻有音樂天賦的,听過一遍的流行歌曲,他就能完整地唱下來,還能唱得相差無幾。音樂老師特別喜歡他,說他五指修長,是個彈鋼琴的料。但是學鋼琴太貴了,那個時候他們母子倆靠母親一個人的工作只能勉強維持生活,根本沒有額外的錢送他去學藝術。
音樂老師覺得很可惜,就送了他一把舊的小提琴,介紹他認識了一個老音樂家。那個老音樂家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國家劇院里拉過小提琴,他見陸衍蠻有天賦人又謙虛有禮,就破例收下了他,也不收他錢,只讓他每個周末幫忙做做家里的衛生,就當做學費了。
陸衍就這樣跟著老音樂家學了三年的小提琴,直到後來老音樂家生病去世,兩人的師徒緣分才走到了盡頭。
陸衍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曲譜,在心里輕輕地哼著。
那三個人為了不打攪他,到另一邊的角落低聲交談著。
半個多小時後,陸衍從曲譜中抬起頭,向那邊的三個人走去。
林木首先反應過來,以為陸衍是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心里想著果然還是不行吧,現在的年輕人非音樂專業的基本都不會看五線譜,尤其是那些想跨界唱歌的演員們,他可是一再被要求把五線譜改簡譜了,所以超級討厭接這樣的工作,簡直是對音樂的褻瀆。這次也是沒辦法,因為欠過秦楓一個人情,而且他給出的條件他也拒絕不了,于是了然道,「是不是哪里看不懂?」
陸衍搖了搖頭,笑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兩位老師希望我怎麼唱?」
「這麼快?!」林木根本不信,「你真的都看懂了,準備好了?」
白夕雖然還是沒有說話,眼神也是帶著懷疑的,只有秦楓對他信心滿滿。
陸衍依然是笑著點點頭,再次道,「兩位老師希望我怎麼唱?」
白夕先林木一步開口,「那就先清唱一段吧,就唱副歌部分就行。」
林木掐住本來要出口的話頭,贊同地點點頭。
陸衍沒有異議,清了清嗓子,就開口唱了起來。
白夕的這個要求是有些難為人的。本來清唱對于一般人來說想要唱得好听就是不容易的,再加上這是一首新歌,直接從副歌的部分唱起,少了一個醞釀情緒的過程,而這首歌又恰恰是一首情歌,更需要情緒的帶入。好在陸衍也不是一般人,作為一個出色的演員,情緒的醞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情感的把握更是到位。
陸衍帶著磁性的清透嗓音在寂靜的錄音室里響起,一首簡單的情歌讓他唱得低回婉轉,纏綿悱惻,每一個听的人仿佛都有一種被深愛的感覺。
陸衍一唱完,就被有些被震撼到的林木推進了錄音棚,「你到里面再唱一遍,從頭開始唱,我給你配上伴奏。」
等陸衍從錄音棚里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要求著唱了好幾遍,林木一看到他出來就沖他嚷了一句,「誒,陸衍,你有沒有考慮過直接轉作歌手算了,這樣好的音色和樂感,不專心搞音樂太浪費了。」
陸衍還沒來得及說話,秦楓在一旁笑著說,「陸衍要是真轉作歌手了,導演們會哭的。所以木子你就行行好,別難為他了。」
林木其實也就隨口開開玩笑,他也知道要陸衍轉作歌手是不可能的,不過以後多找機會灌制幾張唱片還是大有可為的,「不過你的發聲技巧要好好練一下。秦楓,我看你得給他報個聲樂班,把基礎的東西學習一下,以後會有好處的。」
「OK,這個肯定听你的。」秦楓爽快道。
林木一邊向陸衍要過之前的那張曲譜一邊說,「剛才听你唱完之後,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所以這首歌我要回去再稍微修改一下,三天之後你再來,咱們重新正式錄一遍。」
陸衍點頭,「好的,謝謝木子老師。」
林木又轉向秦楓問道,「你之前說,這次是打算錄三首歌弄張EP,另外兩首歌有著落了嗎?」
秦楓本來想點頭說已經找了公司的創作團隊在寫了,突然意識到林木這麼問可能有的意味,連忙搖頭,開玩笑地說,「還沒呢,要找人寫出一首好歌可不容易。要不,木子大大你都包圓了唄?」
林木輕輕唔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秦楓內心一陣狂喜,連忙打蛇隨棍上,「只要你答應,原來的條件加三倍。」
林木立刻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許耍賴。你給我五天的時間我把三首歌一起交給你。」
秦楓高興地說,「一言為定。」轉而又看向白夕,笑眯眯地,「那麼,夕爺呢?」
白夕有些無語地看著林木就這麼把自己賣了,之後又看了看秦楓和陸衍,最後開口道,「等曲子寫好了,先拿來我看看吧。」
「OK。」秦楓的笑容更燦爛了。
回去的路上,秦楓笑得特別開心,「一下子敲了那倆家伙三首歌,真是太爽了。你這張EP一定能夠一鳴驚人的。」
陸衍也很開心,他當然知道一張EP上的歌全由林木和白夕操刀意味著什麼,「這都是多虧了楓哥。」
「這還真不是,」秦楓笑道,「一開始讓他們答應給你寫首歌可真是不容易,我幾乎用光了人情才讓他們松口的。沒想到今天你一開唱,就全都搞定了。早知道早點帶你到他們面前唱一次好了。所以說,陸衍還是你行。」
陸衍大概有些明白為什麼林木和白夕的態度這麼大轉變,大抵搞藝術的都有那麼一點伯樂的情結吧,就像當初免費教他小提琴的老音樂家。不過陸衍還是謙虛地說,「那也要楓哥的面子夠大才行。」
「對了,我有點好奇,楓哥答應木子老師的條件是什麼?」
秦楓哈哈笑了起來,「這個啊,那家伙,就像個孩子一樣,喜歡
搜集海賊王的手辦,可惜入圈比較晚,有幾個早期的手辦沒有搜集到,可巧我有個佷子那兒有,我就跟他說,他給你寫一首歌,我就幫他弄一個。」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嚴肅的林木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陸衍也不禁莞爾,「這樣,那佷子不會有意見嗎?」
「那小子啊,只要給他買台隻果筆記本就對付了。」秦楓笑道。
「楓哥,真是太謝謝你了。」陸衍誠懇道。
秦楓道,「我說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的話,那就努力讓自己更紅吧。」
「一定!」陸衍微笑著堅定道。
歌曲錄制好後,後期的制作就沒陸衍什麼事了,直等到正式發布宣傳再說。
結束了一天的通告,陸衍戴上墨鏡走到大廈門口等宋輝開車過來。
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靜靜地在他身旁停下,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最近時不時會在他腦海里閃現的臉。
蘇漠從車窗內微微仰首看他,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陸先生,請上車。」
陸衍沒有遲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順手就給宋輝發了條短信,讓他自己先回去。
車子開出一段之後,兩人都還沒有說話。
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蘇漠忍不住開口道,「陸先生都不問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嗎?」
陸衍輕笑,「蘇董總不至于,把我拉去賣了吧。」
蘇漠聞言嘴角也揚了起來,「當然。」接著又低低說了一句,「怎麼舍得。」仿佛自語般的音量若非陸衍一向耳聰目明就錯過去了。
陸衍微微有點囧,乍然听到蘇漠說出這種,呃,類似于*的話,總感覺有些怪異。
蘇漠從眼角的余光瞥見他微微有點扭曲的表情,關心道,「怎麼了?」
陸衍看了他一眼,低頭想了想,「覺得……有點違和吧。」
蘇漠何等聰明的人,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有些赧意上來,「嗯,其實我也這樣覺得。」
陸衍正想再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一調姿勢覺得腳邊掃過什麼,探手拾起來一看,是一本口袋小本,上書《情話三千句》五個大字。
陸衍眉峰一挑,問道,「這是什麼?」
蘇漠眼神一慌,很快又鎮定下來,「大概是盧宇落下的吧。」
盧宇是蘇漠的特助,陸衍還記得,不過這麼明顯的托詞他顯然不信,繼續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漠。
顯然蘇漠也是不慣說謊的,坦然直言更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其實是Daisy給我的,她說想要追求一個人,先要學會說一些甜言蜜語。」
陸衍覺得有些好笑,想象了一下蘇漠向漂亮的女秘書請教追求經驗的情景,又隱隱覺得有些可愛,「那麼蘇董覺得有用嗎?」
蘇漠轉頭看了他一眼,坦然笑道,「顯然,你我都不這麼認為。我想我還是把書還給Daisy比較好。」
正說著,綠燈亮了起來,車子再度啟動,氣氛已經不再沉悶。
蘇漠一邊開車一邊說,「大概還有半個小時,要不要先听點音樂?」
陸衍表示隨意,蘇漠便伸手按開了車載CD。
一段舒緩的音樂流瀉而出,陸衍听著前奏卻覺得有些耳熟,等到歌者開口之後,便是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