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籌建劇組都是導演的工作。事實上,《故鄉》劇組確實是李冉一手籌建的。不過作為制片人,陸衍也有極大的話語權,除了不干涉導演的拍攝思路,其他方面有時間他都盡量參與和關注。所以除了實在不打眼的龍套之外,所有的重要以及主要角色都是兩人一起決定的。
幾天前陸衍在參加一檔節目的時候,接到李冉的電話,告訴他原本定好的一個重要角色的演員出了點意外,好在人沒有大礙,但是要修養一段時間,恐怕沒法按時進劇組了。
劇組已經開拍了一段時間,這個角色雖然戲份不多但頗為關鍵,要是等演員傷好了再進組恐怕會打亂拍攝進度。正為難間,對方也很懂事地主動要求退出,劇組爽快地就同意了,也沒讓他付賠償金。那幾天正好陸衍在忙,重新選角的事情就交給了李冉,等李冉再通知他已經選好了人,是個新人時,陸衍也沒在意。陸衍知道李冉的眼光毒辣,他選的人肯定沒問題,就算是個新人也無所謂,李冉□□演員還是很有一手的。
陸衍回到劇組看到那個新人演員的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不過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個角色的要求就是年輕漂亮好看,原本簽好的那個演員是個混血兒,五官特別出眾,讓人一見就易心生好感,當時陸衍和李冉幾乎是第一面就決定是他了,知道他因為事故不能參演之後,陸衍還遺憾了好一陣子。難得的是,如今替換的這個,外貌絲毫不遜色于原先那一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略帶天真和靦腆,特別容易激起女性的母性情懷,看看他周圍圍著的幾乎都是女性工作人員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李冉從哪里找來這麼出色一個少年,也許是剛出道的新人吧。近年來陸衍一直都很忙,沒時間去關注演藝圈多了哪些新人也是正常的。反正這個圈子里,今天新人來,轉眼就成了舊人。各人自掃門前雪努力保住自己的位置並往上爬都來不及,哪里管得了他人瓦上霜。
陸衍往新人演員那邊多看了兩眼,宋輝就走過來神秘兮兮地笑著說,「陸哥是不是覺得他有些眼熟?」
「嗯?我見過他?」陸衍問道。
「我就知道陸哥你不記得了。」宋輝嘿嘿笑著,「你還記得前年你去一個音樂學院捐款,離開的時候有個受捐助的學生攔了咱們的車。」
「哦,原來是他啊。」陸衍有點想起來了。
「當時他突然沖出來可把我嚇了一大跳,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心有余悸呢。年輕人膽子真大。」宋輝嘖嘖道。
陸衍笑笑地看著他,「你好像也沒比人家大多少吧,用得著這麼老氣橫秋的語氣麼。就因為這個,你把人家記了這麼久啊?可真夠記仇的。」
「也不是啦。」宋輝抓了抓腦後的頭發,「陸哥你平時沒關注新人你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可火了。他年初的時候參加了一檔選秀節目,得了冠軍,現在人氣可高了,每天想來探他班的小姑娘一堆一堆的。不過我一開始也沒認出他來,是他先認出我,再加上長得這麼好看的人也不多,我就想起來了。」
陸衍輕輕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顏控啊。」
宋輝聳了聳肩,「沒辦法,誰讓我身邊的個個素質都這麼高呢,審美都被培養起來了。」
今天正好有他們的對手戲。開拍之前,那個新人來跟陸衍打招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陸哥。」
陸衍微微一笑,叫出了他的名字,「肖栩岩。」
肖栩岩眼楮一亮,激動地道,「陸哥你還記得我!」
陸衍一愣,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激烈,但是現在要再說我也是被別人提醒了才想起來的好像也不太合適,只好笑了笑不說話。
肖栩岩漂亮的眸子仿佛閃著光,「陸哥你對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不想接受別人的贈予,就要自己努力變強大。所有的尊嚴,都是建立在能生存下去的基礎上的。我也想成為一個像陸哥這樣能夠給予的人。」
陸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這樣很好,加油!」
肖栩岩還想說些什麼,正好李冉把他們叫過去說戲,只得作罷。
開始拍攝之後,陸衍發現肖栩岩雖然是個新人,演技稍嫌稚女敕,但是頗有靈性,基本上是一點就通。再加上他外形討巧,彌補了一點他演技上的不足。何況他的這個角色,本身的要求就是外形大于演技的。陸衍再一次感概,李冉的挑選演員的眼光真的沒得說,肖栩岩達到的效果比之前他們簽下來的那個混血兒還要好。
不過雖說對演技要求不高,但也不能完全沒有,所以每一次李冉跟肖栩岩說戲的時候都會特別詳細,甚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看鏡頭的角度都規定好,他只要照做就行了。這樣一來,雖然給新人發揮的余地不多,但是能最大程度地保證電影的拍攝質量。另一方面來說,這樣也算是給新人上了一課,讓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李冉這樣一個優秀的導演,對電影負責,對新人負責的態度自不必說。但有時太過認真也會引來閑言碎語,尤其在肖栩岩外形又這麼出眾的情況下。李冉在這方面有點遲鈍,等到越來越多的人在他跟肖栩岩說戲的時候露出曖昧的笑容,甚至有些話都直接落到他耳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一想到別人都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他跟肖栩岩說戲的場景,李冉就感覺有些臉黑,也難怪他每次叫住肖栩岩的時候他都會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自己作為一個導演都被說成這樣了,他一個新人演員還指不定被說成什麼樣呢。
李冉有些郁悶地跟陸衍抱怨著,「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導演跟演員說戲不是很正常的嗎。就因為演員長得好看點,就一定會發生點什麼?這些人的思想怎麼都這麼骯髒啊。」
陸衍抿著嘴笑,難得看到霸氣的李導有這麼憋屈的時刻,于是有些落井下石地道,「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想。導演給演員說戲很正常,但是你對別人可沒有這麼耐心,你好像從來沒有跟他發過脾氣哦。」
李導脾氣不好是眾所周知的,在跟演員說戲的時候經常把人說得狗血淋頭,尤其是一些不開竅的新演員。但是他確實從來沒有對肖栩岩發過脾氣,難怪別人會認為他對肖栩岩有意思。
李冉愣了一下,有些無辜地道,「我每次跟他說的要點他都做得很好,而且態度也很端正,我干嘛還要罵他。再說了,我沒罵過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你第一次拍我的戲時我不也從來沒有罵過你。」
這個倒也是實話,不過陸衍本來也就是跟他開個玩笑,笑過之後,當然還是要安慰,「你也知道,國內的環境就是這樣。動不動就爆出這樣的緋聞,那樣的丑聞,大家都有點草木皆兵了。何況,身正不怕影子歪,別人只是說說怕什麼。」
「哎,」李冉嘆了口氣,「還是好萊塢的環境好,什麼都產業化,還有各種工會保障演員導演們的權益,根本沒有那麼多糟心事。國內什麼時候才能淨化一下圈中的環境,搞得現在的人一說起演藝圈就是各種齷蹉事。」
「只要我們這些電影人一代一代地努力下去,總有一天我們也能發展到那個程度吧。」陸衍不是特別確定地道。
「除非國內的環境也能實現產業化,如果總是投資方導演等人說了算,否則的話,我覺得,難!就算導演投資方不那麼想,也保不齊有些演員有那個心。另外還有那麼多無聊人士的閑言碎語,沒有的事兒都能說得真真的。積毀銷骨,眾口鑠金啊。」李冉無奈道。
陸衍拍了拍他,笑道,「好了,我的李大導,別那麼憂國憂民了,想開點,嗯?反正這些話對你又沒什麼影響。」
李冉搖搖頭道,「我確實是沒什麼,只是小栩有點可憐,估計他私底下被說得更慘。要不,剩下的戲份你多指點他一下,反正我想要什麼樣的效果你也知道。」
「那你就不怕別人說我和他?這樣可有點不厚道哦。」陸衍故意道。
李冉斜了他一眼,「誰讓我們陸影帝人緣好,你指點新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可是有‘愛人’的人。另外,這可是組織上給你的考驗,指點歸指點,可不許你動什麼歪心思,做對不起蘇老大的事情。」
陸衍攤攤手,「我是那種人嗎?」
「知道你不是,才放心把任務交給你啊。」李冉笑道。
于是,下一次開拍之前,李冉照例先給他們講了一遍戲,然後便大聲說了一句,「陸衍,這一段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演,你跟小栩說一說。」
陸衍心里笑著李冉這話說得還真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不過也難為他為了避嫌想出這麼一招來。
確實像李冉說的,陸衍雖然名氣漸大,但他從來不擺架子,對人也很和善,所以人緣極好。不管是新人還是有些資歷的演員,只要認真跟他討教,他都會耐心給予幫助,並且他的指點一向簡單卻有效,更不會給人盛氣凌人的感覺。單單在這個劇組里,得陸衍指點的就不止肖栩岩一個,何況,還是李冉欽點讓陸衍指點一下,就更不會有人說什麼了。
李冉與肖栩岩單獨相處的時間少了,那些閑言碎語漸漸也就消散了。這樣一來的,倒真是皆大歡喜。
只不過,讓李冉沒有想到的是,陸衍固然不會對肖栩岩生出別的心思,但是卻保不住肖栩岩也不會對陸衍生出點別的心思。
一開始還是正常的前輩對後輩的指點,後來肖栩岩就開始借故親近陸衍,他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欽慕,陸衍在這方面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總不至于非要等對方挑明了才明白過來。但是對方既沒有挑明,陸衍也不好直言拒絕,便有意無意地拉開距離,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這種事情對陸衍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也就沒有必要特意跟別人提起。
電影的拍攝進度一直都頗緊張,每一天的經費都很驚人,陸衍作為男主角戲份更是吃緊,更不會把心思放在旁的事情上。何況,拍攝推進到十月份的時候,今年台灣金馬獎的入圍名單已經出爐,陸衍在獲封香港金像影帝之後,再入圍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各種采訪,節目紛至沓來,佔滿了他拍攝之外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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