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賭場,兩人就披上了大衣。現在是一月份,拉斯維加斯夜里的溫度還是很低的,室內室外的溫差更是大得很。
兩人特意挑選的是一家離入住酒店頗近的賭場,也就沒有必要打車,直接走回去就好。
其實他們入住的酒店就有賭場,這也是賭城的一大特色,大部分的酒店都自帶賭場。不過對于陸衍和蘇漠來說,享受賭的趣是一回事,一起共游這個城市也是一種情趣。
拉斯維加斯不愧是不夜城,到了夜里,整座城市更顯繁華喧囂。碩大的電子廣告牌,夢幻般地變幻著各種圖案,讓人目不暇接。造型各異的霓虹燈,不斷變換著各種色彩,讓人眼花繚亂。每棟摩天大樓,都呈現出不同的燈光色彩;每座酒店門前的標志性建築都流光溢彩。不少酒店門前還有大型的演出活動。
陸衍和蘇漠徒步街頭,隨著交織如潮的游人一起觀賞夜景。他們並肩走著,靠在一起的手上十指交纏,另一只手則插在大衣的衣兜里。天氣冷寒,他們挨在一起的身體卻格外溫暖。他們沒有以交談些什麼,只是偶爾相匯的眼神述說著情意和甜蜜。
不知不覺走得遠了。
再繁華的地方也總會有一些陰暗的角落,作為不夜城的拉斯維加斯也不例外。
燈光漸漸不再多如繁星,路上的游人也少了,身後時輕時重的腳步聲就明顯了起來。
從離開賭場開始,身後就綴了幾根小尾巴。兩人一開始就察覺了,故意帶著人繞了一會兒路,然後走到這條略有些偏僻的道上。應該是在賭場里就被盯上了,他們兩人今晚的收獲頗豐,何況他們又拒絕了保安的護送。
陸衍和蘇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信心和笑意。
身後跟著的只有三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他們一路跟著陸蘇二人,一開始看他們盡往人群里鑽,以為沒有機會了,但是不太甘心才一直跟著。沒想到他們突然轉進了偏僻之處,大概是因為外鄉人不了解地形。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機會。三人都想著要在這里拿下。
誰知道跟著轉了幾個圈之後,突然把人跟丟了。三個人面面相覷,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們是專業干這個的,卻被兩個看起來毫無威脅的亞洲人擺月兌了。
三個人分頭找了一下,希望能再找到目標,結果一轉身的功夫就看到他們跟蹤的人出現在他們眼前,那一剎那真是嚇了一跳。
陸衍站在燈光的陰影處,看著暴露在面前的三個歐洲青年,蘇漠則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陸衍微微彎了下嘴角,用英語問道,「幾位是在找我們嗎?」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並不說話,如果這時他們還感覺不到不對勁的話,就枉費他們干這一行這麼久了。這一次當真是看走眼了。
陸衍對他們的沉默毫不介懷,又笑了一下,「你們一直跟著我們,有什麼事嗎?」
三個人還是不說話,陸衍也覺得有些無趣,直接掏出那張支票在三人面前晃一晃,「想要這個是嗎?我們打一場,你們三個,我們兩個,」陸衍一邊說一邊用食指指了指他們三人又轉回來指了指自己和蘇漠,「你們贏了,這個就是你們的。輸了,就只能自己走人了。」
三個對兩個,輸了最多被揍一頓,贏了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沒有不應戰的理由。何況,現在就算自己幾人想走,也要對面那兩個男子答應才行。
陸衍微微一笑,慢慢把支票收回到懷里,「別客氣,打贏了你們就能得到它。」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首先在氣勢上已經略勝一籌。
三個青年中個頭最高的那個突然沖了過來,揮起一拳擊向陸衍,半路又突然拐了個方向,朝蘇漠揮了過去。另外兩個在第一個人出手的時候也已經出手,他們的目標倒沒有迷惑性,直接就是陸衍。
行啊,還懂得用一點戰術,雖然簡單粗暴了點兒。陸衍心里想著,這樣才更有趣嘛。至于蘇漠那邊,陸衍連看也沒有轉頭去看。雖然從來沒有見過蘇漠出手,但是陸衍也曾听蘇訣說過,蘇漠的身手很好,就蘇熹他們那樣的公子哥兒,一個打十個不在話下。
陸衍專心對付起面前這兩人來,能在拉斯維加斯做這種生意的,一定不會是庸手。
果然,這兩個人配合得很默契,每一次攻擊幾乎都是同時出手,一個擊向門面,一個就掃向下盤,而且出手狠戾,毫不留情,每一次出手攻擊的都是最容易瓦解敵人戰斗力的地方。
不過陸衍本來也不是普通人,除了在搏擊俱部那兩年鍛煉出來的身手,還有小時候樓下跌打師傅教給他的花拳繡腿,一時間也能戰個平手。
東方人用武喜歡講究攻守,十招里往往七招守式,只有三招攻勢,講求力不用盡,綿綿不絕,適合打持久戰。西方人則比較簡單粗暴,想要打人就先學會挨打,往往並不太躲避對方的攻勢,喜歡以力制力,速戰速決。如果雙方實力相差懸殊,自然是速戰速決的好,如果在伯仲之間,還是要考慮一個續力的問題。
何況陸衍原就技高一籌,一開始未盡全力,只是見招拆招。先試探出對方的攻擊套路,再一一化解。時間久了,優勢愈明顯。
陸衍這邊漸佔上風,兩個歐洲青年氣喘吁吁,挨了他好幾下,倒是一下都沒擊中他。
蘇漠那邊倒是先結束了戰局,一開始沖著他去的人已經被打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有蘇漠的加入,這邊也很快結束了,本就被陸衍的四兩撥千斤弄得精疲力盡的兩個人,在蘇漠甫一加入的時候就直接投了降,蹲在一邊喘得直不起腰。
陸衍拍了拍手,對依舊氣定神閑的蘇漠笑了笑,「蘇董好身手。」
蘇漠嘴角一勾,聲音低沉,「陸先生也不遑多讓。」
兩人還未來得及多說幾句,那邊歇戰的歐洲青年低聲叫了一句,「該死,有警察來了,快走。」
那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陸衍也拉起蘇漠就跑。雖說並不是多大的事,而且他們還算是受害者,但是他們不想在度蜜月的時候還被叫到警察局錄筆錄。
陸衍拉著蘇漠在寒夜的拉斯維加斯街頭跑了起來,涌動的風吹起他們敞著的大衣,呼呼作響,寒風拍在臉上,既冰冷又刺激。
跑了一會兒兩人才停下來,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但是比方才那個地方還更偏僻了一點。行人稀少,只偶爾看到幾個穿著單薄化著濃妝的男男女女,只要隨便一想便知道大概到了什麼樣的地方。拉斯維加斯鼓勵賭博,卻嚴禁性/交易,但無論再怎麼禁,也無法真正杜絕。社會就是這樣,只要有需求,就會有買賣。
兩人手拉著手走過,那些男男女女看到他們交纏在一起的手,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們的關系,倒也沒有不識趣地上前招攬生意。
一路上看到不少角落或者陰影里,擁吻在一起的男男,男女,以及女女,偶爾傳來的輕微的喘息呻/吟聲不斷刺激著兩人的耳膜。
走過一道暗巷的時候,陸衍突然把蘇漠往里面一扯,轉身把他壓在牆上,急切地吻了上去,蘇漠也毫不遲疑攀住他的肩,熱切地回應著。
正吻得難分難解,突然一束光打在他們臉上,同時一個聲音用英語說道,「先生,這里不允許做交易。」
光線雖然不是特別強烈,打在臉上也十分不舒服,陸衍伸手遮了遮,抬眼望去,巷口站著一個便衣,正一臉不贊同地看著他,顯然是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陸衍笑了笑,拉起蘇漠戴著戒指的那只手,和自己的一起舉起來,「警察先生,你誤會了,我們剛結婚,來度蜜月的。」
便衣臉上的表情松了下來,吹了個口哨,笑道,「哦,恭喜你們。不過這里有很多流鶯,並不是辦事的好地方,你們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陸衍點頭道,「謝謝您的提醒,不過我們好像有點迷路了。」
便衣給他們指了個方向,「你們往那邊走一段,就以打到車了。」
「好的,謝謝您。」
最終,還是要打車才回到入住的酒店。
第二天他們就回了國。春節前的一個月,不論是對陸衍還是蘇漠來說,都不是會有很多空閑的時候。
幾天之後,又有一個重磅消息傳來,《王玄策傳》已經入圍了這一屆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最佳影片,而陸衍也被提名為最佳男演員。
柏林國際電影節是和戛納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並稱為國際三大電影節,是世界四大藝術電影節之一。柏林電影節最早是在六到七月間舉辦,後來為了跟戛納電影節競爭,就提前到了二三月間舉行,而每年的一月份,就是它確定入圍名單的時間。
陳立早就不是第一次入圍柏林電影節的獎項,他之前曾有三次入圍最佳影片獎,最終憑借《衛青》這一部電影贏得金熊獎杯,同時獲得銀熊獎最佳導演獎。這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陳立也是第一位在柏林電影節上獲得這兩個獎項的華人導演。
國內輿論對陳立入圍普遍抱著十分看好的態度,畢竟要說陳立是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導演也不為過,他不僅在柏林電影節上有所暫獲,也曾在戛納電影節上獲得過金棕櫚獎,甚至還一度奪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
但是對于陸衍入圍最佳男主角,態度就有一些微妙了。
陸衍今年已經憑借《不由》中的季由一角連奪金像金馬影帝,雖然難得,也不算絕無僅有。但這一年還沒有過完,他又再次憑借《王玄策傳》中的王玄策一角入圍銀熊獎最佳男演員。對于一個像他這麼年輕的演員來說,委實有些太快了。
娛圈從不缺乏奇跡,一夜爆紅的神話也經常上演,但是陸衍這樣的情況還是少見。影帝又不是白菜大蘿卜,想要就能買到,多少演員熬了一輩子也沒混上幾個提名,到了陸衍這兒,倒像是唾手得似的。不過話說回來,拿影帝也同樣不是做慈善,並不是你夠努力夠付出就一定能得到,有時候甚至不是你有演技就行的,還要看天時地利人和。有的演員被稱為無冕之王,卻一輩子與獎項擦肩而過也是有的。也有的演員,僅僅憑一部電影一個角色,就拿了七八個影帝也同樣是有的。
但不管怎麼說,陸衍入圍銀熊獎最佳男演員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粉絲們也再次因為這個號消息而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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