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晨搖著頭,想要掙月兌顏墨的鐵臂,她的腦子里是大片的空白,好像短路一樣。
「說話!」幾乎咬牙嘶吼出這兩個字,胸腔血氣翻滾,顏墨深呼吸,壓了下去,抓著慕千晨的胳膊,把她的胳膊向上拎起,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動作粗暴,毫不憐香惜玉。
**抬頭,慕千晨的目光撞進了顏墨邪魅的眸子,暗紅的眼眸如惡魔一般,沒有一絲溫度,夾著鋒利的恨意。
恨意……慕千晨如墜冰窟。
這樣的顏墨如惡魔……很可怕。
她猛地一推,竟然把顏墨推開,他身子猛地後退了兩步,踉蹌了一下,似是支撐不住,最後還是站穩,背脊挺得僵硬筆直。
慕千晨的沉默,慕千晨的那一推。
把他推進了冰冷的深淵。
絕望如潮水,瞬間顏墨了他。
沉默是默認,推拒是抗拒,她確實是顧峰的女兒,他也確實挖走了她媽媽的骨灰,如顧峰說的那般灑入大海。
他們之間如此深仇大恨,竟然相愛了。
他是如此的恨顧峰,恨顧家人,卻愛上了顧峰的女兒。
何其可笑!
上帝,為什麼要開這樣一個玩笑。
顏墨突然大笑起來,仰著頭,笑的渾身發顫,眼淚都笑出來,像是瘋了一樣,那是一種空洞的痛苦,痛到極致,傷到極致,如陷入絕境的獸。
空氣死寂空洞,只有顏墨的哀絕的笑聲。
那笑聲中的悲傷和絕望刺痛人的靈魂。
晉天陽不忍心在听下去,看下去,他從未見顏墨這樣過。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顏墨對顧峰對顧家人的仇恨,當年,他從美國街頭救下奄奄一息的顏墨,他身上的傷很重很重,醫生說他可能活不成了,他昏迷了很久,在昏迷之時都大喊著一定會殺光顧家人,那一刻晉天陽就知道,若是顏墨能夠活下來,一定是因為仇恨,對顧家的仇恨。
現在,母親因顧峰去世,深愛的女人是顧峰女兒,他真怕顏墨會撐不住。
「顏墨,不要笑了……不要這樣笑……」慕千晨心疼地哀求,他笑的她心都碎了,她想要擁抱顏墨,卻又不敢,連靠近都不敢,他們之間依然被一條無形的鴻溝隔開。
突然,顏墨停止大笑,拔出腰間的那把500轉輪手巧,那把專門為顧峰準備的手槍,對準顧峰。
「爸!」顧辰亦闖了進來,看到被鉗制的顧家人沖了過去。
因為今天顧峰要在家中對付顏墨,若是顧辰亦知道,一定會阻止,所以顧峰找了一個借口讓顧辰亦去公司,他在公司處理了一會事情,心里不安,就趕回了家。
「誰讓你回來的!」顧峰對著顧辰亦大喊,神色憤怒,現在顧家人都落在顏墨手里,他回來就等于送死。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辰亦迷茫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躲開!」顧峰推了顧辰亦一把,不讓他擋在自己面前。
就算今天死在顏墨手里,他也沒什麼遺憾,他想看的都看了,他想要報復的都報復了,再活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死了正好去陰曹地府去找慕盈盈,那個女人讓他後半生生不如死,就算到陰曹地府他也要折磨那個女人。
「二哥!你躲開!」慕千晨去拉顧辰亦,不讓他擋在顧峰的面前,顧峰死有余辜,不值得憐惜,若她是顏墨,也一定會禽獸殺了他這個敗類人渣。
「千晨,我不能,不管他曾做錯了什麼,他都是爸爸……」顧辰亦痛苦地搖頭,這段時間通過調查,他基本知道了顧峰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但是作為兒子,他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一槍打死。
「二哥,他是人渣,他不值得你這樣做。」慕千晨使勁地拉顧辰亦,她知道顏墨那一槍一定會打下去,二哥擋在顧峰面前,被打死的就是二哥。
顧家人除了二哥,其他的人誰死都與她無關。
「千晨,你不要管了,這是爸爸欠下的債……」
「父子情深,很好,不過不用爭,顧家人今天誰都跑不了。」顏墨槍口依舊指著顧峰,聲音冰冷刺骨,如淬了萬年的寒冰,連情緒起伏都沒有,麻木而空洞。
手槍上膛的聲音。
「不,顏墨!」慕千晨擋在顧辰亦的前面,張開雙臂,保護的姿勢,她狂亂地搖著頭,「你不能殺他,她是我二哥,他是顧家唯一對我好的人!」
「顧家人,你誰都可以殺,不能殺他。」她知道自己這樣擋在二哥的面前對顏墨來說是一種傷害,但是她沒有辦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二哥被顏墨打死,那樣,她會恨他的。
她不想恨他,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恨的人就是他。
她這一檔,在顏墨已經血肉模糊的心上又添了一個血洞。
「慕千晨,你讓開!!!」低吼的聲音,顏墨已經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聲音,還是在發顫,沙啞破碎,隱約又暗含著脆弱。
「不!顏墨,我求你,放過我二哥……求你了……顏墨……」她深深地凝視著顏墨,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每說一個字,她和顏墨之間的距離就遠一分。
「求我……哈哈哈哈哈……「顏墨仰頭,大笑,那沙啞如撕裂般的笑聲,散在死寂的夜色中,淒涼哀絕,就連天上的星星听了,都會落淚。
慕千晨閉上眼楮,本以為心已經痛的麻木,听到顏墨再次這樣笑,有撕裂般痛了起來。
滴答,滴答,滴答……
是誰的心在滴血。
「千晨……」他叫她的名字,語氣喃呢輕柔,眼中閃著的晶瑩在泣血,「你真舍得,來求我這個……」
她求他放過,那麼誰來放過他。
他現在這麼痛苦,已經生不如死,誰來放過他。
他甚至希望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死去,不用面對這一切,誰來放過他。
顧峰設計了這一切,害死了媽媽,讓你我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可原諒。
顧辰亦無辜,我的媽媽就不無辜。
我們都已身處地獄,誰都無法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