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下了幾個晝夜的春雨,今日終于得以停歇,溫暖的陽光輻照大地,簡彤幫著哥嫂把前日烘干了的藥材一一放到小屋陰涼處,有些潮濕的就搬到屋外,給暖陽曬曬。
凌玉兒在屋內收拾和打掃散落的藥材碎屑,簡彤與李時桐坐在屋外的小椅子上整理鋪滿一地的藥材。她撿起一個顏色呈深綠、形狀像長卵且表面無毛的草藥伸到李時桐跟前——
「哥,這什麼藥,這上面的果實能吃嗎?」簡彤說著還拿到鼻下去嗅了嗅。
「哎,小彤,那不能吃,」李時桐連忙奪過,捏著手里的藥材說,「這叫丁公藤,根睫有毒性……。」
簡彤雖說吃了一驚,但也沒表現出有多害怕的樣子。
「藥用呢?」
「祛風滲濕,舒筋活絡,消腫,止痛,」李時桐說,「但是這藥性烈,強烈的發汗作用,體虛者慎用,孕婦忌服,小妹可要牢記。」
「嗯,小彤記下了,」簡彤拿起一個葉片大且長的草藥問,「那這個呢,怎麼長得這個樣子?」
「這叫‘天南星’,也是有毒藥材,不可食用,」李時桐說,「藥用可化痰散結,面部神經麻痹,半身不遂,小兒驚風等;還可外用治療瘡腫毒,毒蛇咬傷,滅蠅蟲是也。」
簡彤才不管什麼毒不毒的,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笑這藥材名字這麼好居然有毒。
「哥,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些藥材是養生的?」簡彤雖然不喜歡中醫和草藥,卻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歡听李時桐說,對他充滿了崇拜,感覺他懂得好多。
「看這個,」李時桐隨手抓起一種草藥,「這叫陳皮,此乃黃橘皮,不但能作為藥引,還可為煲湯的佐料,玉兒每次煲油膩的湯汁或豆類湯水在下都會讓放點陳皮,能夠化氣和化滯,」他像個專心講解的先生,耐心無限,他放下手中的陳皮,又抓了另一黃綠色藥材說,「這是‘杜仲’,養生功效為補腰,固腎,壯腎。」
……
接著她又問了幾個養生藥材,以及這些養生藥材的用法,應當注意哪些,他都不厭其煩的一一作了回答。
「哥,你好厲害,這些我看著眼暈的草藥你居然能分辨得這麼清楚,」簡彤笑得眼楮彎了月牙兒,「你要是不成名醫,我還不答應了呢。」
李時桐听到這番恭維話,自然上心,微笑道︰「傻小妹,你哥哥我是吃這碗飯的,當然得多用功啊。」
「哥,什麼時候讓我給你和嫂子做一頓飯菜吧,」簡彤委婉的道出心事,「我想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哦,小彤,你還會下廚房?」李時桐顯得有些意外,不相信的笑說,「我以為你生火都不會。」
簡彤也不多作解釋,只是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時桐自信滿滿的一拍胸脯︰「兄長若是不信,今天就讓小妹為兄長和嫂子掌勺。」
「好,求之不得,」李時桐也起身說,「我現在就去對玉兒說說……」
簡彤表現的胸有成竹,但等她真正開始做才發現沒那麼簡單,首先沒有火柴,不知道要用什麼點燃柴禾,雖然知道古人是用鑽木和火石取火,但沒有嘗試過,最後在凌玉兒的幫助下,費半天勁終于生起了火,其次是開始炒菜,油鹽醬醋比較珍貴,簡彤不舍得多放,比例調配一般,調味料什麼的幾乎沒有,但她還是用自己的烹調技術炒了幾樣菜。
「開放咯!」簡彤笑嘻嘻的把做好的三菜一湯都拿到了桌子上。
三人圍坐在桌邊,李時桐看了看雖然簡單,卻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驚訝不已,他夾一樣菜嚼了一會兒︰
「哎,彤彤,你這苦瓜炒蛋炒得真好吃,一點苦味都沒有。」
「是啊,小彤,你是怎麼去除苦味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弄。」凌玉兒咽下飯菜,溫柔的說。
「就是在炒以前把苦瓜放水里浸一會兒,或泡在鹽水里都可以去除苦味,」簡彤很高興自己終于有一樣能跟哥嫂說的了,「其實苦瓜炒腌制的咸鴨蛋更好吃,營養也更豐富,只是我們村沒有,以後有機會我再做給哥嫂吃。」
「還有這白菜,」凌玉兒細細品味著嘴里的美食,「吃上去滑溜酸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炒白菜放醋的。」
「這菜名叫‘醋溜白菜’,在我們家鄉很受歡迎,」簡彤回想著白菜是怎樣好吃又好用,「哥,嫂,白菜素有‘菜王’的美譽,不但能解酒,對腸胃很有幫助,但不要炒的過熟,醋幾滴入味就好。」
「……還有,其實食物跟藥材在調配方面也有相似之處,」簡彤繼續科普道,「不同的食物搭配在一起產生的營養不同,可是如若搭配不當就會引起不/良的後果甚至食物中毒,」她指著桌子上的一盤碧綠的芹菜說,「這芹菜如果炒豬肉絲或牛肉絲會很好吃,營養也很好,但是如果跟兔肉搭配吃就會月兌發,蘿卜和木耳不能同食,會發炎……」
簡彤說的眉飛色舞,興高采烈,直看得李氏夫婦跟著笑,雖然她說的他們很多听不懂,可還是欽佩這丫頭真不簡單,對膳食會有這番的見解和研究,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公孫訣在「茗月閣」喝酒吃菜,這是在他自己開的客棧,坐在他左邊位置的是個打扮妖艷的女子,看上去與公孫訣差不多的年齡,在他的右胳膊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他的貼身之物翡翠竹笛。
「公子,飯菜可合您的口味?」女子含著嫵媚的笑意給公孫訣斟酒夾菜,「我這次給您請的可是全雲州城有名的廚娘,她的廚藝可是……」
「哎,打住,打住,」公孫訣輕笑著舉起手阻止,看了女子一眼,「白狐,你剛才說什麼?全雲州城最好的廚娘?我怎麼吃著感覺味同爵蠟咽不下去?」
「那還不是您這張嘴給鬧騰的,」白狐捂嘴而笑,「公子,我就是找遍全天下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挑嘴的,那個廚娘的廚藝絕對是有口皆碑,怎麼到了您的嘴上就成了‘味同爵蠟’了。」
「白狐,你是知道我對美食的喜好和挑剔的,」公孫訣淡淡一笑說,「迄今為止,我還沒吃到一頓貼合我心意的飯菜,哎……」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喝,忽然,酒杯里出現了一張清新靚麗、眉宇眼眸間透著韌性倔強的臉——端著酒杯的手猝然停在半空,眼楮盯著酒里的倩影,許久無法將視線移開。
白狐見此情景,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她用手輕輕拍公孫訣的手臂道︰
「公孫公子是怕這酒有毒,還是您又見佳人了?」
聞言,公孫訣默然的揚起嘴角,將酒杯放置唇口邊,而後頭一仰,酒水入月復——簡彤的身影總是時不時闖入他喝的酒里,干擾視覺。
「白狐姑娘說笑了,」公孫訣雲淡風輕的拂拂袖子,鎮定如山的說,「來,快給我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