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彤在公孫訣懷中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他抱了她許久才舍得放開。
「你現在住哪里?」公孫訣雙手搭著簡彤的小肩頭,柔聲問。
「我的隨身空間。」不知為何,她對他沒什麼好感,卻總會不由自主的對他說實話,盡管他可能听不懂。
「隨身空間?」
「這是我的一個小秘密,以後再告訴你。」簡彤柳眉一揚,眨下眼楮,俏皮一笑。
「那我送你去休息。」
簡彤笑音如同銀鈴︰「那個地方只有小女子才能進去,別人進不了。」
「這麼神秘?」公孫訣見她笑得純真,忍不住撩撥她,「那我非知道不可了。」
「有機會再說,現在一時半會兒真講不清楚,」簡彤忽然也用雙手搭上公孫訣的肩膀,認真的看著他,「你不是說要問我關于‘天香樓’生變之事嗎?」
「白狐已經回滄州,相信她很快就能處理好。」
「白狐?就是今天和你一起來找我的那名女子嗎?她是誰?」
「我從一個惡霸手底下救下的小奴隸……」
「從此,她就一直跟著你?」簡彤發覺自己在問出這話的時候,竟帶有幾分莫名其妙的不爽。
「一開始沒有,後來生意場上的忙碌和需要,她就跟著我了。」
他坦坦蕩蕩的說……
簡彤女扮男裝的身份公開後,她知道在永和堂藥鋪不可能久呆了,不過她來遼城的目的也不是來謀生,因此即便周掌櫃把她解雇也沒什麼,早回去也好,畢竟滄州有太多讓她「惦記」的人和事,不願在遼城「樂不思蜀。」于是簡彤去店里請辭,巧的是,慕容楓正在向周掌櫃交代事情,她猶豫要不要過去。但交談中的慕容楓還是在余光中就瞥見了她——
「簡彤,怎麼了,何事不好開口?」
簡彤走上前道︰「慕容東家,周掌櫃,我是向你們辭行的。」
「辭行?」慕容楓小小意外了一下,細看一番她的神色,「你才剛來遼城沒幾日,且在永和堂藥鋪才落腳,怎麼就要走了呢。」
「不是說遼城當地不喜歡女子在外營生嗎?」簡彤不願道出實情,想都不想找了個理由。
「那要看在什麼地方,」慕容楓走到簡彤跟前說,「何況你說的情形也不是絕對的,我是‘永和堂’東家,可以做主讓你留下。」
簡彤語塞——人家一再的挽留,倘若她堅持離去,是不是有點不通情理?可自己到遼城目的已達,著實沒必要留下,就更別提自己一門心思在飲食廚藝上,對藥材沒什麼興趣。慕容楓仿佛看出了簡彤的心理活動︰「……在下剛多了你這麼個‘義弟’,不舍就此分別,」他看著她,言辭婉轉懇切,「再說那個晚上,我了解到你似乎對養生興趣頗濃,因而有意向你傳授更為深刻的養生之道……」
簡彤本是垂首低眉不敢正視慕容楓的詢問的眼楮,听他這麼一說,猛然抬頭,她一臉詫異的月兌口而出︰
「慕容東家也懂養生之道?」
「簡姑娘真是小瞧我們東家了,」周掌櫃用手捋了捋唇邊的長須,微微一笑,「你可知道他當初可是享譽大岳王朝的養生食療師,精通飲食養生之道,深得帝心,只可惜——,」
「周掌櫃!」慕容楓劍眉一攏,制止了周掌櫃呼之欲出的話。
周掌櫃嘆口氣,不再言語,店鋪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和沉重,這時兩個在藥房拾掇整理藥材的伙計小武和小季跑了出來,對慕容楓道︰
「東家,我們也想跟著你學習養生療法,」小武急巴巴的一句接一句,「她一個剛來的,還是個女子,你都願意教,可我們在這呆了快一年,您卻提都不提,她一個新手,我不相信還會比我和小季有資格。」
「好,那你們誰先來告訴我,」慕容楓也不多做解釋,面無表情的說,「如何辨別人參的真偽?」
小武和小季兩個伙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耳撓腮,嘴里嘀嘀咕咕,就是不敢發出聲音,頭也越垂越低。
「你說。」慕容風淡淡的看一眼簡彤說。
簡彤吸一口氣,從容不迫道︰「人參中只有野山參是珍貴的藥材,生長年限由幾十年至百年不等,產量稀少,鑒別需從‘五形’、‘六體’著手︰所謂‘五形’指須、蘆、皮、紋、體;‘六體’即靈、笨、老、女敕、橫、順,」她說著讓掌櫃拿出一個野山參親自講解,「長條須、老而韌、清疏而長;蘆較長,分為二節蘆、三節蘆,線蘆等;老皮,黃褐色,質地緊密有光澤;在毛根上端肩膀頭處,有細密而深的螺絲狀橫紋……」
緊接著,慕容楓又隨手抓一把藥材要她識別,簡彤皆回答的不慌不忙,有條不絮,听得小武和小季一愣一愣,膛目結舌,但不待慕容楓做出表態,小季不服氣道︰
「好吧,我承認她比我們會鑒別藥材,可是東家您也不能就因為這一點就教她,藥材那麼多,我們也不是全然不會識別。」
「那你們來說說至少八種以上不可同食的食物。」慕容楓不溫不火道。
小武和小季兩人合著說不到四個之後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簡彤道︰「花生與黃瓜同食,傷害腎髒;豆腐與蜂蜜同食,會耳聾;鵝肉與雞蛋同食傷胃;香蕉與馬鈴薯同食,面部起斑;人參與蘿卜同食,積食滯氣;羊肉與醋同食,心髒受損……」
「可她知道什麼叫‘養生之道’嗎?」小武和小季不甘就此節節敗退,還在做最後的抗爭。
這回不等慕容楓發話,簡彤一臉波瀾不驚道︰
「養生之道不同于養生之法,它基本囊括了醫藥、飲食、宗教、民俗、武術等文化方面的養生理論,」她目不斜視,只有兩片嘴唇在動,「養生不拘一法、一式,應形、神、動、靜、食、藥……多種途徑、多種方式進行的養生活動。」
「慕容東家,我們……」
「行了,」慕容楓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他鐵著一張臉,不留情面的說,「我只教我認為可以的,你們還是回去好好修練一番,不得多言。」
小武和小季癢癢而回。
只見慕容楓緩緩走近簡彤,臉上含著幾許贊賞︰
「孺子可教也!就是有些鋒芒畢露。」
簡彤錯愕的瞪大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