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所有人一臉的茫然和求解神情,慕容楓一臉波瀾不驚道︰
「諸位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假定婚約’。」
「假定?!」燕七俠似有所悟的垂下眼皮道。
「是的,我與簡姑娘假裝有婚約,」慕容楓淺淺一笑中展示著他的清朗才俊之風貌,「皇帝和太子總不能強佔一個‘有夫之婦’吧?這樣一來,簡姑娘既無需成為政治犧牲品,也不必與三弟浪跡天涯了。」
簡彤臉上微微泛紅,她很感激慕容楓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但問題是「婚約」這種事要「假戲真做」並非那麼容易,一旦弄不好,還會影響雙方未來的婚姻生活,更何況這期中還牽涉到欺君之罪,因此還是要慎之又慎。
「大哥,」燕七俠顯得顧慮重重,他合起折扇看著慕容楓,「雖說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是一旦為他人所知曉,告知于皇帝和太子,那後果——」
「在座諸位,」慕容楓溫和的目光對著在場的五人迅速掃了個來回,「你不說,我不說,還會有誰知道!」
涼亭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樹上的知了鳴叫與偶爾飛過的小鳥啼聲。
「……我贊成慕容掌櫃的做法,」子墨舌忝了一下嘴唇說,「這也是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了,何況只是權宜之計,又不是玩真的……」
「就是,我實在沒法想象簡彤成為太子妃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一向穩健的黎軒也急巴巴的表示,「一入宮門深似海啊。」
「簡姑娘,你的意思呢?」慕容楓更在意簡彤的想法。
簡彤想了想道︰「慕容大哥,你能挺身而出,小女子感激不盡,可是我擔心這麼做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簡姑娘寬心,只要你不覺得有損你的名節就好。」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小女子並不在乎那些似是而非的說辭。」
慕容楓在心上升出一股暖意,他果然沒看錯她——勇敢,坦然,實在。
「大哥和簡姑娘雙方都沒什麼意見,那麼就先這麼定了,」燕七俠再次撐開折扇輕搖說,「只是我必須先行一步回去復命,並且還要勞煩大哥和簡姑娘回滄州一趟,因為到時候皇帝和太子也許要‘求證’,你們最好在場。」
「何時動身?」
「我離開遼城兩日後,大哥再與簡彤一起回滄州。」
「我們到時候去哪兒找你?」
「可以先到寧王府住下,到時候我會帶上皇帝和太子去王府見你們。」
雖與燕七俠約好,簡彤還是決定要把頤和養生堂的食療養生課程學完再回滄州,一則課程所剩不多,完全可以抓緊時間學完;二則此次一回去或許沒什麼機會再到遼城來,因而要學到她想掌握的。
但倔強的簡彤還是被葉嵐山給訓斥了︰一位客官是濕熱體質,簡彤給他做了一道「鮮荷葉綠豆乳鴿湯」作為食療,而葉嵐山要簡彤在食物中加入生甘草、白蔻仁、薏苡仁等養生藥材作為輔助治療,簡彤卻認為那位客官只是濕熱體質並非病癥,無需用藥,兩人為此爭執不休,一怒之下,葉嵐山不準吃飯,面壁失過。
「……葉師妹,簡姑娘都站了好幾個時辰了,」慕容楓眼見簡彤一個下午米水未進,就那麼站在烈日底下暴曬,心急的把葉嵐山拉到前堂道,「飯也沒吃,再這樣下去她會昏倒的……」
「怎麼,你心疼了?」葉嵐山喝下手里端的一碗茶,不屑的斜眼看慕容楓,停了停又道,「那是她自找的——脾氣又臭又硬,說都說不通。」
「她就是這個倔強的性格,」慕容楓奔到葉嵐山跟前,好言求情,「再說她也沒犯什麼大不了的錯。」
「還‘沒犯什麼大不了的錯’?」葉嵐山火了,將茶碗在桌子上一頓,圓起眼楮道,「頑固不化自以為是,頂撞師父,目無尊長!今天她的行為你也看到了,該不該罰?慕容楓我告訴你,」她鐵青著臉,沉聲道,「像簡彤這樣的 性子,我非得磨掉她的稜角不可。」
慕容楓被堵得一句話說不上來,只得說簡彤只是性子急而已,並沒惡意。
「呵,慕容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了,」葉嵐山冷哼,尖刻的譏笑道,「以前我們也教過不少女學徒,也沒見你對哪個女子會這般的‘憐香惜玉’……你總不會是因為她長得像你那個未娶進門就過世的娘子,所以‘格外開恩’吧。」
聞此,慕容楓臉色大變,他瞪著眼,紅著臉,呼吸短促,半天才說︰
「葉師妹,你胡說什麼呀,我是說……是說……」他磕磕巴巴好容易成句,「她還年輕,有想法,敢堅持,這在女子中是很難得的品行……」
「想法?堅持?品行?」葉嵐山別過頭呸了一下回頭道,「慕容楓,難道你忘了當初……」她說到這猝然打住,眼圈紅了紅,表情語氣完全沒了之前的冷酷和強悍,倒有些痛心疾首的望著他。
兩人怔在原地,面面相覷,一種痛苦的情緒縈繞在二人心頭。
慕容楓垂下眼臉,側過身去,「……嵐山,明日我就要和簡姑娘去一趟滄州,你自己保重……」
葉嵐山顯得有點突然,但也沒多問,只說什麼時候回來,慕容楓回了三個字「還沒定」,就無力的走出門去。
翌日,慕榕楓和簡彤打點好行裝,踏上返回滄州的路程,兩人坐在馬車外的駕坐上,有說有笑——
「簡姑娘,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一切要听我的安排,知道嗎?」慕容楓駕著馬車,別過臉看她。
「是,小女子唯‘相公’之命是從,可以了吧。」簡彤調皮的撅嘴嬉笑。
明知道她是在說玩笑話,還是听得他心里甜絲絲的。
這是兩人第二次挨得這麼近,不知為何,慕容楓心情出奇的好,若不是自身原因,他真希望這輛馬車不是去滄州,而是只屬于二人的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