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幾天,簡彤幫著凌玉兒照顧李時桐,打理家務等,有時候讓凌玉兒在家里休息,她和公孫訣去下地,輪流做事。凌玉兒見家里來了這麼個貴客,沒什麼好招待他,卻總是讓他做「苦工」,心中過意不去,這天,田里不忙,她讓公孫訣和簡彤在房間里跟李時桐說說話,她在廚房忙活。
「哥,你肯定腿傷好的差不多了嗎?」簡彤小心翼翼的把李時桐攙扶到桌邊坐下,還給他倒了杯水,「喝茶。」
李時桐微微一笑道︰「彤彤,你看哥哥這些天連拐杖都仍了,行動自如,你還不放心嗎?」
「那怎麼走路還一撇一拐?就是沒完全好嘛。」簡彤蹙著小眉頭嘟囔。
「是尚未痊愈,不過真的快了,」李時桐伸手撫平簡彤眉心擰起的疙瘩,玩笑說,「彤彤不要老是皺眉頭,會顯老的。」
簡彤被李時桐這一親昵的動作弄得臉紅不語。公孫訣卻看不下去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密不透風,根本沒他說話的余地,簡彤仿佛當他是透明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心撲在李時桐身上……嫉妒讓公孫訣的臉透出灰黑,最後干脆默不作聲的走出臥室,直徑去了廚房找凌玉兒說話,可他一出門,簡彤倒是注意到了,甚至側耳傾听他和嫂子的談話。
她听到嫂子贊美哥哥為人憨厚正直,從不賣假藥,有時候還免費給窮人看病,還說李時桐出生中醫世家,祖父與父親曾是宮中御醫,後因一個錯誤家道中落,到了李時桐這一代逐漸衰敗,遂以賣藥偶爾給人看病為生,但她堅信相公的才能不會被淹沒,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
所有的這些,公孫訣始終耐心的听著,很少插話,只有當凌玉兒對李時桐贊不絕口之時,才發表幾句類似的溢美之詞。
簡彤心下一聲嘆息︰他對她的友好態度遠不及對玉兒嫂子,他的那種尊重、耐心與認真,對她很少有過……簡彤心想,如果是她在他面前提李時桐,還一個勁的夸,準會被他笑罵得狗血淋頭!
「你為什麼會對我嫂子這麼好呢?」當兩人在田埂間散步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你們不過是初次見面!而我記得你對初次見面的人大多不會友善,當初對我就很不客氣,還把我一個人仍在林子里……」
「我敢不敢想這是簡姑娘在吃醋?」公孫訣走在簡彤身邊,垂眉低眼,借以掩飾嘴角的笑意。
「哦,不要亂說。」簡彤慌忙否認。
「又一個希望破滅,」公孫訣別過頭看了簡彤一眼,自嘲的笑說,「有句話叫‘善意的謊言’,簡姑娘,你就當是騙騙我不行嗎?」他說到這,忽然停下腳步,眼楮看向霧蒙蒙的高山遠景,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真如你所說,對凌玉兒很尊重,那是因為她值得我這麼做,在我所接觸過的女子當中,極少有像她這麼心地善良,對夫君一心一意,典型的三從四德——她讓我想起家中年邁的母親。」
簡彤同意公孫訣對凌玉兒的看法,但听他那樣夸贊另一個女人,她心里竟會莫名奇妙的別扭!該怎麼解釋這一奇怪的感覺呢?
「你說的很對,」簡彤不情願的附和道,「玉兒嫂子確實非常好,我當初被哥哥從山上救下,進了李家,她待我情同姐妹,視如己出。」
「……簡姑娘,你相信嗎?凌玉兒,」公孫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月兌口而出,「打算要李時桐納你為妾,嫁入李家……」
「你說什麼?」簡彤猛然抬頭,因萬分驚愕張著的嘴能塞下一個雞蛋,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嫂子,要我哥納我,為妾?」
「是的,」他看著她,黯然神傷的說,「她說她目不識丁,除了家務什麼也不會,不像你,識字,懂得多,將來對李時桐會有很大幫助。」
「她什麼時候說的?」
「前兩天,是我一直沒告訴你;她還說——」公孫訣頓了頓,困難的吐字,「今年秋季有科考,一旦李時桐金榜題名,就娶你。」
這下簡彤不僅僅是驚異,睜圓眼楮,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恍然大悟哥哥最近日夜看書,筆耕不輟是怎麼回事了,但她相信李時桐參加科考並不是為了納妾,而是一直藏之于心的志向。
「嫂子憑什麼認為我會嫁?」良久,簡彤訕訕的問出一句。
「你是個心中藏不住事的人,又不會裝樣子玩心機,」公孫訣斷然的說,「簡姑娘想說什麼做什麼要什麼,全在一張臉上寫得清清楚楚——只怕凌玉兒早就察覺到你對李時桐的感情,所以……」
簡彤的腦子「轟」的炸開︰嫂子早就看出來了?這怎麼可能!
茅屋里,李時桐懷抱著凌玉兒,一只手輕撫妻子的秀發道︰
「玉兒,你要我納妾之事,還是暫時不要對彤彤提起的好,我怕嚇著她。再說我現在一無所有,你跟著我已經吃了不少苦,我不希望彤彤也……」
「玉兒明白,」凌玉兒溫柔的把臉貼在李時桐的胸口,「放心,我會找個恰當的時機說的,我看得出來,彤彤有心于相公,你瞧這次腿摔傷,她立馬飛回來探望你,還替你討公道……」
李時桐嘴角一揚,心中涌起絲絲甜蜜,想起簡彤剛回來看到他的腿傷時那副緊張心疼的樣子,幾次都有想將她攘進懷中輕聲撫慰的沖動。
「一切听玉兒的安排,」李時桐把妻子摟得更緊,「但你要答應我,在我還未達成理想前,婚娶之事不許再提。」
傍晚黃昏,夕陽西下,公孫訣和簡彤還在鄉間田埂小道上走走停停的說著話,準備回去之時,一陣奔跑的馬車聲由遠及近,直至二人身旁停下,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人,簡彤認出此人是譚府的管家吳九。
「公孫公子,簡姑娘,請留步。」吳九輕拍幾下衣袖的塵土道。
「請問何事?」公孫訣問。
「我家小姐已在府中備好酒宴,還望二位賞臉。」
公孫訣和簡彤面面相覷,不知譚靜茹為何突然發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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